阵前的辽军士兵全都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举起弓箭向牛群拼命射击。牛这东西本来就皮糙肉厚,射上几箭根本死不了,反而因为疼痛激发出更多的凶悍之性。好多牛在身中数箭后仍然喷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睛向阻挡他们的辽军大阵直冲过来。
终于有身上插满了箭的牛伤重不支倒地,但是被身后的巨响、喷射的火焰和刺鼻的气味折磨得发狂的牛大爷们要逃离这可怕的环境,根本不理会倒下的同伴,从摔倒的牛身上踏过去,跳过去继续冲向辽人的队伍。
有辽军士兵扔掉了弓箭,调转马头企图逃跑,可是两万多人挤在一起,各个方阵之间留下的通道立刻就被塞满了。
牛群以巨大的动能撞上了辽军的人马,在超过千斤的冲力之下,什么盾牌、铠甲都毫无用处。最前面的牛用尖角刺穿了马腹,挑起了人体。当它们被阻挡停下来时,后面的牛又把它们撞倒,然后更后面身上着火的牛踏着倒在地上的牛高高跃起,从骑在马上的骑士的头顶砸落……
宜新等人在亲兵的保护下正在各队人马之间留下的通道中向后奔跑,回头一看就见到前锋的阵型已经被冲垮,骑兵们没命地向后涌来。他连忙在马屁股上又紧抽两鞭子这种数万大军的崩溃是非常可怕的,一旦被拥挤冲撞落马,那就再无生理现在他回天无力,只能先逃出去再说。
李不弃和高遵裕站在山坡上努力地安抚胯下战马的同时,看着眼前的景象都不禁目眩神摇。警察司骑兵们举着喷射明亮火焰的药发傀儡在牛群后面飞奔,不时还有几个举着铁管的发出“嗵嗵”的声音。被火焰和巨响逼疯了的牛大爷们此时跑得比马还快,踏过一堆堆牛、马和人的尸体成扇面拼命地向向后奔跑的辽军,在牛群和辽军交汇的地方,就像是两条河流的巨浪碰撞在一起激起巨大的波澜。
而更远处,夺路而逃的辽军也相互冲撞着,尤其是刚刚从后方赶来的辽军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冲散裹挟着狂奔起来。
李不弃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使骑兵很难通过,便命令:“让咱们的人都回来,不要追了。需要赶紧赶路,还有三百多里的远路呢。”
高遵裕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说:“巡边这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俺从小就看年节时燃放药发傀儡,却从没有想过这药发傀儡竟然还能这般用法。”
李不弃笑道:“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注意这火药的。本意是作战时用来放火和吓唬辽人的战马。”
见种谔骑马跑来,李不弃便转向种谔那边问:“伤亡如何?”
种谔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伤亡十多人,却都不是辽人造成的。战马虽然已经见过火药,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有不少受惊把人颠了下来,还有几个躲得慢了,被牛撞下马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也不用再说了。看看辽人的惨状就知道,被牛群撞下马,那就绝没有生还的希望。
李不弃又扫了一眼乱糟糟的战场,对种谔说:“你带骑兵守住山口,半个时辰之后出发。现在让战士们下马休息,保持警戒,就不要割首级了。”
高遵裕插话问:“巡边,不割首级,咱们回去后如何计算军功?末将看辽人一时不可能回来,不如能割多少割多少吧。”
李不弃扫了种谔一眼,见他对高遵裕的这话一脸的不屑,对高遵裕和种谔两人的能力立刻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他拍了拍高遵裕的肩膀说:“公绰,从此处往紫荆关还要赶三百里路,每一分体力都很宝贵。而且下面说不定还要连续作战,带着这许多人头也是累赘。我们此番在辽国大掠,只要能回到大宋,不重蹈杨老令公覆辙就是大胜。这两万余匹战马就是只带回去一半也值几十万贯,其他的不必再强求更多。走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切不可让辽人给拦在紫荆关下。”
李不弃这一提醒,高遵裕也想起性命要紧,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满地人头,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李不弃踏上西行的大路。在催马奔跑时,李不弃抬起书来感受了一下风向,意味深长地说:“呀!刮南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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