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玉怜仍在加炭,言蹊夜起披衣来探,“姐姐怎么还不睡?”

玉怜边添炭,边轻声回:“皇上来了,可怠慢不得,烧暖和些,莫让万岁爷着了凉。”

言蹊心生一计,“姐姐,我替你一会吧。你且歇着,我保准烧得旺旺的。”玉怜便回屋了。

言蹊将所有炭都熄了,并从窗棂缝窥屋内。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皇上便冻醒,坐起身。娘娘睡得沉,未冻醒,只是身子向皇上近了近,不一会竟整个人蜷进皇上怀里。皇上也满面笑意装睡。

这样相拥而卧不过一个时辰,皇上怕云妃因此着凉,终于轻轻掰开叶瑟,披衣出门一探究竟。一推门,发现是言蹊,瞬时明了,“朕猜就是你,又用这种法子,逼你主子同朕亲近呢。”

言蹊觉同皇上间总有种莫名的默契,无需言明,仍跪地,“皇上恕罪,做奴才的,自一心盼主子好,其他方面若考虑不周,恳请皇上饶命。”

皇上念她忠心护主,柔声道:“把炭添上吧。云锦去年冬天那一场大病,可把朕吓坏了,再不敢让她涉险半分。添完炭,你也歇着吧。夜太冷,可别落下寒疾。”

自己如今屈身为奴,能得皇上垂怜至此,心中感动万千,当即润了眼角,“奴婢穿得可厚了呢,皇上不必挂怀”,说着往炉中添了分量充足的银炭。

“可别说这种胡话,什么‘人定胜天’,都是唬人的。爱惜自己身体才是要事,莫衣血肉之躯挑战寒冬天理。你把炭添满,朕陪你说会话,待会朕进去,你也回吧。”皇上嘱道。

两人再无言。皇上透过微薄的宫灯看外面,如今这时节,当真一朵花都没有,连菊花都已凋尽,“这时节太残酷了,云锦无花可赏,平日一定闷得慌。”

“奴婢可不这样想”,言蹊认真抬头,“所谓‘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说的可正是此时呢。”

“你读过书?”皇上因问。

言蹊想及自己如今身份,悔方才露才扬己,“哪有,奴婢不过死记硬背几首诗词,应急用罢了。”

皇上再细瞅她,竟是上次文渊阁偷阅的宫女,不禁失笑,“朕当日在临芳亭便觉你非比寻常,如此知书好学,做奴婢倒可惜了些。”

言蹊俯首请道:“奴婢觉甚好,皇上不必费心。”

皇上见炭添得差不多了,欲转身回屋,“你也回吧,言蹊。”

皇上竟记得自己姓名,言蹊又心头一震,努力平复情绪,颤手端上一碗姜汤,“皇上饮了吧,防寒。”

“哦,你怎知朕会出门?还提前熬好姜汤。”皇上惊问。

“奴婢只是猜测,赌皇上对娘娘的爱,不止于肌肤之亲。皇上打心底疼娘娘,故出来嘱奴才添炭。”言蹊回道。

“你这丫头过于机灵了”,皇上一笑,“那是朕对云妃的情感,你怎心知肚明?”

“奴婢就是知道”,言蹊狡黠一笑。寒风掠过她发丝,一双脸颊冻得白里透红,方才又一笑,还真有些风致嫣然。皇上只好收住目光,不再看她,转头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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