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传来一阵难闻的臭味，她蹙眉捂鼻，往下略一看去，不由“啊”的叫出声来，猛地抬起了头。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她，她一定是脸色苍白神情震惊的模样，终是按不住胃里的变化，她随即接连干呕起来。
好不容易干呕完了，她闭上泪水盈眶的双眸，抚着胸口喘息了一会儿才稍微稳定心神。可惜胃里还在自行上下翻腾，那种想吐得紧又怎么也吐不出来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下面的情景简直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城楼上，大街上……到处都是堆积的尸体！
这种时候，好记忆力和好视力对李易之来说没有半点用处，其坏处倒是尽显无余。刚才不过略扫一眼，几个画片便印在她脑海里一时挥之不去：一名仰躺着全身赤裸又浮肿的少女、一个断手断脚伏地，伤口处绿蝇聚集的男子、一只秃鹫立在一个少了半边头的婴孩边上啄食脑组织……
在现代看电影或电视剧时，每每有这种片断出现，她都是捂住眼睛不想虐自己的眼睛和心。现在面临的可不是影视剧里表演出来的、只有视听功能的画面，而是真真实实的、惨死的人！
古代战场之残酷可见一斑。
她静心将神识撑得最大，发现诺大的城市已是一座空城，里面一个活人也没有，只有成群结队的野狗与秃鹫们快活地聚成数堆，正在享用人尸盛宴。
难道……北军攻下这儿后直接屠城了？
李易之带着满脑子疑惑，调整飞剑方向，沿着横桥城外面通向京城方向的官道慢速飞行，虽然心里希望能在路上碰到七皇子与他的大军，但也怕他和小离落单，她若飞得太快，双方可能会错过。
行了一路，李易之的心情由最初的哀痛与恶心渐渐变得有些麻木。
太多死人了！沿途都是，穿布衣或赤身的百姓，着盔甲或盔甲被剥的兵士，各种吓人的死状都有。
平素那些令人觉得恶心的野狗秃鹫们此时反而显得可爱了，它们不慌不忙进食，相当于环境清道夫。可惜它们数量虽不少，但食物太多，它们一时也吃不过来。
数不清的尸体无人处理，若不是此时为初春季节，这里又是北边天气尚冷，只怕早已起了瘟疫。
一场战争到底要送到多少人命才算完呢？
李易之路上没有停歇，沉着脸接连路过了三座大小不一的城，每一座的情况都与横桥城差不多，这北彊人也真是太残忍了，烧杀抢掠不说，非要将人屠尽。
按照她以前看的古史记载，中原人与草原人的战争总发生的原因是：草原人物资缺乏，必须靠抢。但他们每每抢到东西也就回转了，毕竟守城与农耕不是他们做得来的。
这次北疆大军入侵，天珏人被他们一城一城屠尽，他们的意图就不是简单抢物资了。不然人都没了，无人劳作，以后哪来的物资再给他们抢？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空中开始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李易之虽不惧寒冷与夜色，要照常赶路也可以，但还是怕路上树林子里或是一路上的民宅里有七皇子与小离的踪迹，想了想决定就近休息，等天亮再走也不迟。
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旁有一座不大的寺庙，李易之心转剑动，脚下飞剑顷刻便冲到寺庙门口。
人未踏进，她秀眉却微微蹙起，双脚倒是没有停止迈步。
庙里有一堆火，火旁边坐着一名中年男人与四个不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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