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骑一车行了十来日,终于在禁门鼓敲响前入了城,括临作为与京都齐名的尧国大城,热闹繁华自然不必细说,而它又是通往各城至关重要的枢纽,人流复杂,所以宵禁的时间比其他城市提前了一个时辰。
傅琢颜一行进入城中,太阳还未落山,街市上已是冷冷清清,大家忙着收摊回家,怕违了时辰被罚。
三人下了马,楚荥对车把式一示意,车把式便驾车离了众人,自顾去了。
三人牵着马行走在大街上,街道宽阔空荡,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城市中,傅琢颜竟然觉得有种萧条之感。
楚荥熟门熟路的带路,并未去驿馆,也不见官员前来迎接,看来他此行并未声张,他带着众人来到一家名为酹月酒家的酒楼,这酒楼分三层,比城中好些房屋都高,一楼是专供散客吃饭喝酒的地方,二楼设置雅阁,专供达官显贵使用,顶楼是四面开阔的亭台,文人墨客饮酒赋诗高谈论阔就在此地。
四人站在酒家门前,店小二忙不迭的迎上来,牵了马去马圈,进了酒家,便另有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招呼,在这样的酒家打杂,自然眼界开阔,一见开先那人,就知道不是凡夫俗子,不用开口询问,店小二直接领着众人上了二楼,带着众人来到东面的月字阁。
名为月字阁,自然与月亮有点瓜葛,一般酒家案桌不是长案就是圆桌,这处却不一样,这桌子竟然是半月形的,最特别的是从屋顶垂挂下来的半月形灯笼,点亮灯芯,映衬出满屋的月亮,当真别致。
待众人坐下,黎伯仍是那般站在楚荥身后,店小二看了他几眼,识趣的不多说,为众人斟好茶,环视一眼,躬身到楚荥身边问道:“公子爷,吃点什么?”
楚荥笑了笑,十分有绅士风度的向傅琢颜一伸手,“是这位姑娘做主。”
这十来天的相处,傅琢颜差不多摸清了楚荥的性子,这人是个标准的笑面虎,一路上,碍于身份的悬殊,对骆夜舒处处掣肘,骆夜舒倒没什么,傅琢颜却是一口恶气憋得难受。
既然楚荥让她做主,那她就却之不恭了,对店小二微微一笑,指向楚荥问道:“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店小二堆着满脸的笑,点头哈腰道:“小人眼拙,一时看不出公子是谁,不过一定非富即贵。”
傅琢颜打了个响指,对着店小二招了招手,等店小二凑近后说道:“就是这括临的刺史见了他也得三拜九叩高呼一声那啥,你懂的。”说毕对着店小二挤了挤眉眼。
店小二脸色一僵,刺史见了都要高呼一声那啥?难不成是当今陛下?不可能呀,陛下少说也过了四旬,难道陛下拥有不老容颜吗?店小二越想越心惊,腰身弯得几乎垂地,连看也不敢看楚荥了。
楚荥嘴角一抽,骆夜舒干咳一声,黎伯眼睛微微眯起,只有傅琢颜神态淡然,笑得温和礼貌。
店小二环视几人一眼,个个身份不俗,看来是真的了,连忙对着楚荥一通参拜,傅琢颜忙示意他噤声,故作神秘道:“为了我家公子安全,此事不能声张,你既然知道了,就快去把店里所有的菜都上来一份,其他的不要多问,也不能多言,银子少不了你的,我家公子有的是钱,快去吧。”
店小二应答一声,忙不地的跑出门去,还不小心将门撞得哐一声响,却不敢呼痛,连门也忘了带上,连滚带爬的跑下楼准备饭菜去了。
黎伯转身将门关上,看傅琢颜的眼神隐含杀机,骆夜舒将手中的琉璃剑往桌上一放,优雅的端起瓷盏喝茶,楚荥他不能动手,这个老家伙他可不怕。
傅琢颜轻抿一口茶,恍若没事一样,贴到骆夜舒耳边细声说了句什么,骆夜舒轻笑出声,两人不顾旁人目光打情骂俏,黎伯眼中杀意更浓。
楚荥突然哈哈大笑,不能自己,傅琢颜与骆夜舒仍是轻声交谈,并未理会他,这一路上,这样的尴尬楚荥不是头一回见识,自然没什么,黎伯却是不能忍受旁人这样轻视楚荥,这一路他忍了又忍,又得楚荥交代不可与骆夜舒交恶,一时才没有出手,只是现在到了括临,无需再顾忌楚荥的安全,黎伯便要趁此机会给两人一个教训。
只见他手掌微微一抬,傅琢颜面前的瓷盏便平平飞升而起,直击傅琢颜面门,他倒要看看,传言名列江湖高手第三的琉璃剑有多厉害。
骆夜舒慢顿顿用手指沾了一滴落在桌子上的茶水,反指一弹,那茶水击在瓷盏上,只见瓷盏打了个旋后缓缓落下,稳稳落在刚才的位置,一分不差。
黎伯心里一惊,骆夜舒这一指平身的招数着实厉害,不过也更加激发了他要斗上一斗的决心,他双手齐出,或点或抓,傅琢颜身后的瓷器和壁上字画能动的都动了起来,一起飞向骆夜舒,自己却攻向一脸看戏的傅琢颜。他知道骆夜舒在意这个女子,故意声东击西,他倒要看看骆夜舒是自救还是不顾性命救人。
这也是楚荥想知道的。
骆夜舒嘴角微挑,一拍半月桌,琉璃剑弹起尺高,他伸手接住,拇指按住剑鞘轻轻一推,剑出鞘,人离位,一抹白影在屋中飘忽一周,仿佛时间静止,只是眨眼功夫,一切都归回了原位。
黎伯惊惧不已,这人的武功竟然这般出神入化,而且当剑鞘射向自己时,能感觉到他并未出全力。
黎伯垂下的手掌微微颤抖,剑鞘虽然被他接住,可是他也被连带着几乎退出门外,反观骆夜舒,他竟然还有闲工夫带着那女子舞剑。
傅琢颜觉得实在是刺激又好玩,就在刚才,骆夜舒一把拉起她,一手搂住她的腰,带着她将那些瓷器字画一一归位,明明极快的速度,她却觉得不疾不徐井然有序,就像是收拾自己家一样的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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