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弟下一步怎么走？”
“下一步？暂时利用冬季练兵吧，尽量把损失补充回来。”孔豹有些泄气也有些苦闷。其实农民起义军都差不多，打打顺风仗可以，一旦涉及到攻坚、对阵，尤其是战事不顺很容易出现士气低落的情况。孔豹虽贵为旅帅，可还是逃不出这个圈子，力士义士可是他唯一可凭借的力量，至于勇士，不过是炮灰而已，不，甚至连炮灰都算不上。
“不错，已经拥有两城了，开春后再攻占第三座城池就可以互为犄角，可攻可守了。”白沙怂恿道。当然，孔豹的势力越大，岳沙镇也越安全，前提是朝廷不知道自己在帮黄巾军。
“师兄，喝。”孔豹酒量不行，半坛子酒下去就红霞飞了：“师兄准备什么时候动平原镇啊？”
“不急，反正平原镇也没二级箭塔。师弟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动手。你知道以我岳沙镇的力量去打平原镇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所以还要仰仗师弟你了。”
“呵呵，师兄啊，你太谦虚了。那个，谁，给师兄，满上，满上。”孔豹有些醉了：“记得师兄曾经说过注意村名和人名特别怪的，你别说，我在西平昌还真发现了一座镇子，叫什么铁峰镇，镇长啊，叫什么天涯孤寂。师兄你说，有姓‘天涯’的吗？”
天涯孤寂？白沙心中一阵激动，这是他第三次发现玩家的行踪了。第一次是在铁匠村李奶奶提到的“漂亮猪猪”，第二是是简雍从颖川回来提到的“混蛋才玩重生”、“紫瞳”、“沙巴克”等等，只是这些要么太远要么就找不到要么就已经毁灭了，孔豹这次是第三次提到玩家的名字，还有确切的位置，白沙怎能不激动？激动的同时又有一些疑虑，追问道：“师弟认识这个人吗？是几级镇啊？还有，他们镇主要成员有哪些啊？”
孔豹充血的眼睛异样的看了看白沙，不过酒精的作用下让他无法集中53的智慧也不能去想白沙如此关切这个问题的原因就立刻回答道：“不认识。听部下说是二级镇。不过那镇子竟然不听劝降反而杀了我的两队人马和使者！要不是当时急于攻打安徳，我早派人去灭了！”
白沙不知道两队人马是多少，不过从孔豹仇恨的眼光猜测应该还是不少，至少是二十人以上。以玩家的能耐能灭了二十个黄巾义士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军营，另一种是有大将。军营图纸难得，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很小，那么就是另一种可能，有大将！呵呵，大将哎，不知道是哪位历史武将出世了，白沙心中热切起来：“师弟，攻打铁峰镇时一定要叫上我，我带关云长同去。”
“好，一言为定。”显然孔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就是他手下无大将。自己兄弟孔别有几斤几两自己非常清楚，要孔别对付两三个力士没问题，五六个就搞不定了。“打铁峰镇不急。师兄不是说练兵要见血吗，反正现在天寒地冻也没可能有什么大动作，我准备过几天就把调几百新兵过来先把平原镇吃了。”
练兵要见血，我说过这句话吗？白沙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句话应该是他写在《关于岳沙村民兵队思想政治、目标理念及技能培训的设想与规划》里的一句话，不过后来在关羽、刘备和荀攸等在讨论中发现实在是太不可能全办到了，比如晨跑四十里；卧姿射箭等等。因此白沙干脆把训练丢给关羽去管，至于《规划》里面能用上多少就不管了。白沙是真的不懂行伍的内容，就只好自觉的不开口，免得被人嘲笑。
如果孔豹真的能按照《规划》训练出一支军队来，估计应该能赶上后世的特种兵了，毕竟那是他搜肠刮肚从记忆中的许多军事类小说中抽出来的。不过白沙相信除非是特种兵穿越，否则谁也培训不出特种兵来，何况如此低下的物质条件——白沙作为岳沙镇的最高领导，每周也只能吃上两三次肉。
五日后，白沙赶到平原镇东北二十里孔豹大营，准备向平原镇动手。
孔豹亲自到大营门口迎接，身旁是杜远（监军职务与旅帅同平，他却坚持出来迎接，可见其为人之妙。），之后是军司马，再后面才是军侯卒长等。寒暄几句，孔豹拉着白沙的手将他请进营地，以表示敬重。下面的将领就算有什么意见，见此也知道管好自己的嘴巴。不得不说孔豹对治军还是有几分心得。
大营分两部分，俱由粗大树干建成营墙，营内散布着几座简易的箭塔。前营约五十座帐篷，每座帐篷标准的十人，正中大帐为孔豹和杜远居住及会议地方。曾听闻从驻营可以看出统兵将领的军事修养，白沙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估计身边的辰飞羽应该懂，可是白沙不问这厮坚决不会主动说出来的。当然，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
后营没有帐篷，只有象牲口一样关押的一千“太平勇士”，男人女人都有，内中居然还有小孩。这些太平勇士是随意抓的流民，作为攻击第一方阵。营内十几座箭塔绝大部分都建在后营，防止意外。
白沙不是善人，也不是凶徒，对于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还是有几分不舒服，问道：“旅帅，这些……”
孔豹仿佛早知道白沙要问一样，淡淡的说道：“这些是勇士。”
勇士其实就是敢死队，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那些人脸上愁云密布悲惨凄凄的模样白沙不禁想起黄巾军低下的攻击力来，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上阵，能不冲散自己的阵脚就不错了，还指望什么杀伤敌人？
见白沙不语，孔豹解释道：“军师，攻占鬲国和安德，义士损失严重，不得不按照地公将军的计策，动用大量的勇士啊。”孔豹对自己的斤两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勇士？”白沙嗤笑道：“那这些女人，还有襁褓里的婴儿也是勇士吗？”
“呵呵，勇士只是男人，女人和小孩当然不是。”杜远答话道：“旅帅仁慈，宣布只要能攻占平原镇，凡立功者可在‘义士’和‘释放’二者中选择；然逃跑或者违令不遵者，全家老小满门斩首！”
仁慈？把百姓强掠过来送死还他妈的居然叫仁慈？白沙几乎怒火中烧，人命啊，这可是一千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耳边却听杜远继续说道：“按照天公将军的原意，凡不愿意当勇士者，除了朝廷狗官，就是朝廷走狗！这些人，该杀！”
换句话说，白沙，也该杀！
如果简雍在此，白沙敢保证简雍第一时间就会冲上去和杜远拼命！别说简雍，要不是辰飞羽在身后拉着，白沙也很可能杀杜远而后快。人命啊，不是韭菜！如果不是黄巾起义，杜远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见白沙变色，孔豹吭吭两声打断杜远的话头，解释道：“平原镇不过百来个民兵，又无城墙，只需两百余勇士足矣。军师啊，其实这些流民如果我们不收留他们，他们岂能撑过这个冬天呢？是吧？”
白沙无言的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心很冷，很冷。流民，不论是何方势力，都除之而后快，流民，就是动荡的代名词。然而，流民，也是人，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白沙自知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能力拯救在场的流民，天下之大，流民之多，即便是再来百个岳沙镇也不可能解决。
悲怆，恸哭，无奈，漠然，无助......
草草的喝过孔豹的接风酒，白沙和辰飞羽钻进帐篷休息。
“飞羽，我是不是做错了？”白沙双手枕着头，帐篷外熊熊燃烧的火光将门口两名侍卫的身影映进来，成为两尊剪影。
“什么错了？”辰飞羽紧了紧兽皮，毕竟是大冬天，地面气息透过两层兽皮依然感觉寒冷。
“如果我不帮孔豹他们出主意，现在他们应该去了临淄......”
“......”辰飞羽明白白沙的意思，孔豹去了临淄，鬲国和安徳就不会失陷，两县的百姓就不会成为流民，成为送死的勇士，甚至可能孔豹的队伍现在已经全军覆没。明白归明白，他却也不知道该白沙做的对还是不对。“主公......”
“我错了啊~”白沙自顾自的说道：“为了保住自己的岳沙镇，为了我们的那几百父老乡亲，为了我的一亩三分地......”
辰飞羽劝道：“主公，没有孔豹，还有李豹，张豹......”
“我知道，乱世嘛，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睡吧~”白沙翻身将后背给了辰飞羽。辰飞羽叹了口气，也睡了过去。
为了自己活下去，为了兄弟部下能活下去，就只有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人心，是会变的，白沙觉得自己的心也变硬了一些，尽管仍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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