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放的河灯已寂然漂向远方,留的河面一片寂寥。
江渚之上,昨夜的渔火空明已不复存在。
青烟幂处,一轮新日如金镜一般挂在天空。
桥上街头的叫卖声仍不绝于耳。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人声依旧鼎沸,车轮依旧转动。
楼阁中有袅袅的炊烟升起,远处的霞光穿越千里万里落在房舍上,昨夜的玉做人间不见了,迎来的是一个流光飞转、莺歌燕舞的繁华世界。
清风阵阵,酒肆的客人在风中逐渐清醒过来,而脸颊上却依旧有些微醺之色。抬眼朝着浅金色的日光望去,顿时生出一股慵懒之意。
昨夜喧嚣的花街柳巷也开了门扉,仆人们拿着扫帚抹布将内外仔仔细细的打扫一遍。
昨夜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而那些**们涂脂抹粉、染唇画眉,仔细打扮一番又出了门。
她们扶着楼梯上的栏杆,步履款款,艳美的石榴裙从打扫干净的木质楼梯上划过,抬眼低头之间摄人心魄、勾人心魂。
她们纤细的柔腰仿若柳态,施了胭脂的容颜让人喜爱,娇艳欲滴的红唇透着诱惑,纤纤的手指好似葱白,头上的华美簪花令人眼花缭乱。
风花雪月翻过一页,新的一日,她们又挥着手中的丝绢,挥着长袖招呼来来往往的登徒浪子。
满楼红袖招,沦落风尘无人惜。
远处江边的渡口,船只来来往往,白色的船帆盈满了风向着远方驶去。
渡口有人离别,或是有情人,或是知己,或是亲子。
挥泪共沾巾的莫过于有情人。
每每都是女子拿着丝绢,那流不完的泪水将丝绢都湿了个透,丝绢湿透了之后又挥袖拂泪,总之是哭哭啼啼哭个不休。
而相互共勉的莫过于知己,如果是文人,那便赋诗相赠,多是高亢豁达之词,句句慷慨,括尽男儿意气,盖尽壮志豪情。
而若是武将,那便更是痛快,一坛好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那酒坛一把摔碎在地,然后拱手道别。
亲子之间便就不似此上两者那般洒脱了。
若是母亲,那话便是说也说不完,字字关怀,虽然都是些琐事,可是足以见其情深。
若是父亲,那就只消寥寥几句。不过话语虽少,却都是些为人处世之话,严厉中却透着关切来。
苏笺转了一夜,敖奚也一直跟着她,见了什么稀奇事,苏笺一问,敖奚总是能不暇思索的与她解释,让苏笺也不由得在心里佩服了他一番。
有相逢便有别离。
苏笺站在渡口,觉得这渡口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它似乎就是一个专门用来道别的地方,人们一旦远行,就意味着要和某些相识的人离别了。
此去经年,回头想起当年年少无知时的经历,只觉得那是真是天真懵懂不知什么是离别。
可是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却由不得人半分的拒绝反抗。
它就是那般的粗暴,以至于粗暴的让人绝望。
江上的烟雾渐渐淡去,浅金色的日光如一道毯子铺满江上,春风一吹让人不觉感到精神抖擞。
离人登上了船,船只渐行渐远,而渡口的送别人依旧没有离去,船上的人也依旧转头看着渡口上的人挥手。
江风吹着,江上的人,江边的人,他们的衣袂皆翻飞在这天地之间,一份寥落之感也自此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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