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京郊皇庄安顿休息的尘王,接到了山阳城陈荣的来信,一目十行看过后,气愤的将书信重重拍在了桌案上。

立时,坚硬厚重的雕花黄梨木桌案发出了“咔”的脆响,一侧桌面似乎矮了些。

“可恶,真是欺我太甚!”博格童辛少有易怒的情绪,此刻,难掩面容沉怒。

话说,大概两个月前,当尘王接到皇祖母病重的消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的赶路,只用了不到一个月便赶到京城,却还是没能得见皇祖母最后一面。

原以为是他赶路用时太久耽搁了,还在悲伤自责,在宫女太监的故意透露,以尘王恰好听得见的声音透露,竟是皇帝故意针对他的。

派人拦着,又故意透露给他听,你道为哪般?

原来,当时尘王赶赴皇宫时,皇祖母还没有咽气,一直在苦苦支撑呼唤尘王的乳名“羽儿……羽儿……”

他想进去看望,而禁卫军和太医院的人却始终拦着,大呼“不可闯,莫扰了太医施救……”等话,不明真相的他不敢贸然冲进去,就这么焦急的在一堵门外急得团团转,这一拦,生生拦住了祖孙两人的最后一面,徒留悲伤与遗憾。

正当他自责时,又得知了更为让他痛苦悔恨的事。

这些年,皇帝一直做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假行为。

从囚禁皇祖母那一刻开始,每每见祁太后,启明帝之皇后,康贤王生母,顺天帝嫡母母后一边哀求太后的原谅,哭诉自己的种种不容易:他也是没有办法,不敢违抗父顺天帝的遗旨,不能做不孝子,只能委屈太后在这冷宫受苦,以安文武百官之心等话一边斥责宫人没有照顾好太后,定严惩不贷,命宫人小心适逢等等。转过身,出了冷宫大门就换了一副嘴脸,叫贴身太监继续行事。

这些长期淫浸在皇宫这种勾心斗角地方的宫人,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明白皇帝陛下这其中“继续”的含义,于是堂而皇之的继续苛待冷宫这位本该最尊贵的主子。

武宗帝之所以故意让尘王知道,就是让尘王明白,他才是皇权的拥有者:别以为你在北方只手遮天,俨然一个土皇帝,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你有兵有权又如何,该叫你见不到的人,便叫你永远见不到瞧你在宫门外焦急等待如何,询问太医又如何,我只需轻轻一句话,你还不是热锅上蚂蚁一样干着急,什么也做不到。

想到这,尘王捏紧拳头。

韩老虎见自家主子面色越来越冰冷,心想,他还是第一次见爷是动了真怒,果然久不动怒的人一旦发起怒来,真叫人战战兢兢。

“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记得当时,他掐着信件一路疾行,简单听了送信人的描述,清楚顾家人在尘王心中的地位,加上听说尘王在皇宫遭到了那位的嘲弄,数件事由并起,果然,尘王愤然拍案。

博格童辛仰起头,双眼微眯,深深几次呼吸后,似有意无意,又似自言自语般说道“皇位……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声音虽小,韩老虎听见了,这是在问他吗?挠挠后脑勺,“这个……重不重要咱几个不知道,不过眼瞅着上边那位,三不五时的挑错,隔三差五的投毒、刺杀、陷害,这么些年,咱们兄弟几个找地方埋人都厌烦了,要不是爷您屡屡化解,便是咱兄弟几个,也早早填了炮灰了。”

当着爷的面,他们从不直呼逆王,但也不愿意管那位叫陛下,于是就始终那位、上边那位叫着了。

这么一细数,逆王对自家爷还真是死心不改嘿。

还好明智跟了个聪明的主子,不然以他们大字不识一箩筐,草莽出身,哪能理的清那么些弯弯绕绕,哪还有他们今天的飞黄腾达,吃喝享乐,作威作福,咸鱼翻身?

咦?这词好像哪里怪怪的。

“另外,那位,今儿狩猎,明儿巡游的,一年翻修两回皇宫,两年建了好几座什么行宫、寝宫、皇庄的,这不都是那叫啥?民脂民膏对吧?比起爷您管理的北边,咱们不是亲眼见了南边的百姓生活多苦?”

比起尘王治下的北方,南边百姓可以用苦不堪言形容,而北方,尽管战后没多久,尽管生存条件不如南边优渥,现在已少见北方冻死或饿死街头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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