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幼禾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白雪皑皑,尚无消融之意,今年的冬天,竟如此漫长。

“你冷吗?”

“嗯?”她尚不明祁皓的意思,转过头来望着他俊逸挺拔的侧脸。

“朕很冷很冷。”他声音喑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曹家仍旧掌握着这朝堂大半的实权,朕所言所行,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人真正的放在心中。”

“朕到现在,才明白父皇的苦楚艰辛。”

杨幼禾微微敛眸,并不应答,祁皓也并非想听她说什么,两人并肩而立,仿佛那惊心动魄尚且还在昨日。

祁皓身上的龙袍极为合身,他穿着时,挺拔修长,睥睨天下的朗朗姿态,恰若有着天下尽在操控之中的君王气度,可是也有着同元帝如出一辙的无奈和孤冷。

元帝此时将自己关在保桓殿内,但尚且颁布旨意,不准任何人为难缱罗夫人。缱罗仿若对这样的变故并不上心,涣央宫被祁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她也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反抗。

好像这一切,同她没有半点干系。

怎么能如此淡然呢?

她又想起了那个藏在曹贵妃心底的秘密,恍惚觉得缱罗一定于此有关,但她却理不清头绪,好像一切的出口都被这个秘密给挡住,任谁也飞不出去。

这个皇宫安静的犹如一座死城。

宋嘉言怎么会算不到这样的境地呢,可他偏偏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一次次的认同自己的想法,一次次的推动自己在其中有所作用,一次次的让自己以微茫的计谋操控整个局面。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只不过为他这样的手段而微有沉吟。

“陛下,不好了,公主殿下长跪在大殿前,要求陛下见她——”

祁皓大惊,匆匆随着众人走下城楼,杨幼禾亦随着,赶往宣隆殿。

远远地就看着怀阳一身明黄色的宫装,像是在寒冷荒芜之地开出来的一朵黄色芙蕖,衣袂被冬末早春的风吹的四散,周围的景物都因这样耀眼的姿态而略略黯淡。

她一步步走近着,怀阳脸上的淡然和固执的神色就愈发明显。

“怀阳,你这是干什么?”祁皓大惊失色,他不怕怀阳对于让元帝禅位的声讨,他怕的,是那个尚且不知死活的人。

怀阳声音如故般的清冷而倔强:“王兄已登基,可否兑现那日对怀阳的承诺,让他回来?”

祁皓心中猛然一缩,被她冷绝的眸子骇的一滞。

半晌后终于开口:“你先起来,此事尚需商议。”

“我看谁敢应她!”

徐太后从殿后缓步而来,一双眼锐利而森然,冷笑般对上怀阳的眼睛:“她要跪就跪好了,你尚且忙着朝中大事,怎么能这样纵容她,身为皇室公主,就该为这天下,为这先皇基业,做出她应有的贡献!”

“母后。”怀阳声音涩然,带着些微的难以置信:“我才是你的女儿啊,我只不过要他回来,何必如此?”

许皇后闪过几许迟疑,终究抿唇,带着薄薄的凉意:“你若我的女儿,就该分得清是非黑白,分得清这忠孝情义,分得清这么多年,你除了娇蛮无礼,与整个国家没有半分建设,只会让你父皇伤心,让你兄长在国事繁忙中还要为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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