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战结束,秦军败退、红牼返航让人喜悦,可看到一个个木匣里盛放的身牌,诸将人人愤悲。历来交战都不杀妇孺,可秦人连未傅籍的童子也斩杀,确与禽兽无异。带着这样的悲愤,淖狡等人当夜接见了法比乌斯。
因为得知了秦尼人杀死孩子的消息,所有楚尼将军的脸上都非常愤怒,法比乌斯后来在罗马史中如此写道,上面记录着这次后来决定罗马命运的出使。但在这时,法比乌斯和他的学生琴启乌斯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为何接见自己的将军个个都没有笑容。
深夜的接见只是礼仪性的,休息两日后,法比乌斯与前往新郢复命的红牼一起,换乘一艘新朱雀级前往新郢。前往新郢的路上他再度看到了避迁的舟楫,他想与红牼交谈,但红牼自从抵达朱方港便满脸忧郁。
大王可能已经战死,不战死也不知所终三十二个楚军师除了斗于雉那六个师,除了朱方数千残军,全国再无可战之军郢师陷落、东地陷落,国都只能迁徙到数千外的蓬莱海岛……
离国之时楚国明明蒸蒸日上,返国时却濒临亡国,红牼很难接受这种现实。
新朱雀级的航速顺风也能达到十节,仅仅用了四天时间,鷫鷞号便抵达了新郢。四月正是新郢桃花盛开的时节,一座美丽的城市背着美丽的潟湖耸立在一片粉红的花海中,沿途忧郁的红牼、找不到言谈对象的法比乌斯不免发出一阵惊叹。
他们的惊叹还未完毕,便看到码头上飘扬着一面三头凤旗。包括红牼在内,甲板上的舟吏水手看见凤旗肃穆立正,这是受托监国的王长子熊胜的旗帜。熊胜在,正朝大臣便在,这是迎接绿洋舰队从西洲凯旋的郊迎之礼。
鷫鷞号快速的靠岸,码头上众人全都张望甲板上的红牼。红牼一身朝服,手里捧着斧钺旗鼓,下舟后径直走到旗下对着熊胜深揖,他大声道:“臣至绿洋而返,未辱大敖当年一言之命。”
熊胜并不清楚红牼是谁,绿洋又在哪里,他只是喜欢出宫在新郢四处活动而已。红牼禀告,他乌黑的眼睛看着这个老头有些微笑。牵着他手臂的芈玹亲自接过红牼手上的斧钺和旗鼓,她代熊胜答道:“将军不辱使命,开绿洋之航道,此乃救社稷于危难,不世之功也。”
“臣谢长王子,谢敖后。”芈玹一句不世之功让红牼心中激动。回到朱方港脚踏实地时,想起海上的风暴,想到深不可测的大海,他往往忍不住颤栗。似乎整个人瞬间又回到大海之上,被狂暴的西风吹拂,被滔天的巨浪捶打。很多时候他自己都很难想象自己能够跨越绿洋。
“将军开绿洋之航道,此却不世之功也。然则,红洋香料之地已失……”
绿洋航道的意义正朝大夫心知肚明。战争持续五年之久,楚国上下多年积累的财富全部打光,即便沙海大胜,以财政而言楚军也很难继续灭亡秦国。迁至新郢,新郢并不什么好地方,即便有一些平原,可因为是酸性土壤不适合耕种,东洲之谷的产量并没有预计的高。
如今唯一的利好消息便是避迁的童子没有六十万,只有四十多万,这大大减轻了粮食压力。粮食之外,新郢几十万人还需要大量布匹,这些都需要金银购买。熊荆此前的计划是垄断香料贸易,将贸易得来的金银在印度套现,换取楚国所需的物资。
这个计划并非不可行。印度有两千多万人口,与尼罗河一样定期泛滥的印度河、恒河两岸极为肥沃,物价也低廉,两千多万人口生产的物资足以养活半个楚国。然而这个计划却因为国内的战事被打断,召回红海舰队的结果就是红海香料之地易手。
“此无虞也。”昭黍、蓝奢等人很是担心,红牼却胸有成竹。群臣正要听他解释原委时,他半回身指着鷫鷞号道:“臣此次返国,罗马国使臣与臣共返也。”
“罗马国使臣?”诸人看向鷫鷞号,只见甲板上站着两名身着白色长袍的白狄使臣。
“站在旗帜下的是楚尼国王和元老院元老?”红牼下舟复命的时候,站在甲板上的法比乌斯细细看着码头下的众人,他唯一能够询问的人便是通事。
“不。楚尼国王还在大陆上,那应该是王后和王子。”通事察言观色,显然比法比乌斯更清楚码头上那群人的身份。“身着黑色衣服的那些人应该是楚尼元老,白色裙子是高级元老,黄色裙子、杂色裙子的应当是普通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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