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堂寂静与芬芳攒动着流萤如织,好似天色的星汉银河俱不如在此一处窥探到的奥妙。
“十一娘……”慕北易撩袍欲起身。
祺淑妃见得不好,又看安枕春分明是精心打扮有备而来,心中又添两分不耐,起身连忙出言道:“陛下,明贵仪久在病中,这会儿怕是会将病气染给二位有孕的嫔御。不如赏赐些宝物,让其快些回去休养才是。”
慕北易恍若未闻,金织的四合靴直径踏下了汉白玉的石阶,趋近两步将枕春轻轻扶起,才收拢了两分迫切神色:“明贵仪可大好了?”
枕春轻得好似纸片,冰冰凉凉的手腕儿被慕北易滚热的掌心攥住。她淡淡道:“劳陛下关心,大安了。”说着只由耳畔垂落一丝鸦青的发,抬头给了慕北易一个眼神。
顾盼之间,色授魂与。
暖风一过,黑云将月一遮,见得枕春髻边儿的昆山夜华被清风吹得战栗,悄悄飘落一瓣儿。慕北易信手捉住,轻笑道:“闭月羞花。”
枕春心底轻叹一口气,满腔心血俱是遗憾可怜,还有那一丝不舍。到底是青年帝王,知慕少艾,人之常情。只将袖口中寸长的指甲往掌心一握,眼眶霎时通红起来,我见犹怜道:“陛下。”
慕北易见她泫然欲泣,心下恻隐,只将她冰冷的手握了握,唤冯唐:“设座。”又道,“在朕身边儿。”
慕永钺嘴角一勾,抚掌朗声,啧啧称道:“公孙门下原来不假,这一舞果然星辰耸动,天地低昂。原本以为先圣人所称有假,今日一见,却是非凡。”
扶风郡主捏着琉璃盘中的一颗略酸的葡萄,下颌一抬:“不过熏香引来的流萤罢了,小孩子顽的把戏!”
连月阳羞怯笑起来,手护着小腹道:“臣妾算是明白,为何会由此梦兆了。”她莞尔,“人人都知流萤是怕人的,偏偏不怕明贵仪。可见明贵仪是心底明净温柔之人,连虫儿都亲近。想必臣妾的肚子里这小人儿呀,也是个听话乖巧的呢。”
枕春心知连月阳素来谨慎,从不邀宠仗势,如今说这些话不过是为她辩驳两句。便静静落了座,饮了半盏烈酒才将心口的情绪压下。她开口道:“嫔妾母亲曾说梦舞是大吉大昌之兆,能给连姐姐讨个彩头,便是再好不过了。”
慕北易久不见枕春,若论貌美与性子,他本也是有几分欢喜。也不过那么几分而已,如今再日添几分罢了。添在美貌上头自然不假,或还有那么些许……似近非近的感觉。慕北易览遍群芳,安枕春对他的爱慕与别人有些不同。像扶风郡主或是柳安然那样炽热的爱意,不愿分甘又小心翼翼。或是祺淑妃、月牙、孟仪枝,她们的爱更恭敬,她们的生生世世荣华富贵举家前途都系在他一人身上,使他有宰令旁人性命的欢愉之感。
安枕春不同。慕北易素性敏锐,自然知道的,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同。却只看去,她消瘦冷清,被他着意无意冷落了一阵,也不见急躁。她偏偏是不肯看他,只一双含情眼睛看着连月阳的小腹,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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