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乘辇在前头,枕春跟在一旁。一行人匆匆往披香殿的方向去。
枕春打量慕北易的侧脸,见他剑眉紧锁,有几分冷薄的嘴唇抿起,想来是有几分紧张的。他堂堂天子而立之年,如今只有一子一女,还接连失子,自然是忧心的。果然人人都有可怜之处,枕春轻叹一口气,宽慰道:“陛下,连姐姐的身子温厚,想来会顺利的。”
慕北易颔首:“望如你所说。”
枕春紧跟两步,还要说什么,却见前头有御医与医徒正小跑着往披香殿的方向走去,出声问冯唐:“那是去给静婕妤接生的御医吗?”
冯唐回道:“正是。祺淑妃娘娘召的訾御医与几位医徒。”
枕春眸子一转,咬紧牙关,连忙朝慕北易道:“陛下,嫔妾不大懂这些太医院的缘故。不过好似记得,訾御医当年也是照顾过身的施妃的身子的。如今想起来,施妃那一胎也是肚子大大的,可惜福薄产下孩子早夭。”
慕北易眼神冷冷一凌。
枕春强打精神含笑道:“连姐姐这回可要多多小心才是。为了保险起见,不如陛下召千金一科圣手钱院判来坐镇才更加稳妥。”
慕北易看枕春的眼神有了一些深意,有远远打量正停下来行礼的訾御医,沉吟少顷,道:“也好。”
得了圣旨传召,钱院判很快来了披香殿,为表重视还带着几位太医院的老太医。几位老太医会诊几句,又鱼贯而入产房。訾御医资历没有几位老前辈深厚,反而被挤在了屏外头,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慕北易坐在披香殿暖阁屏外的主案边,沉默不语吃着一碗茶。一旁候着给慕北易添茶的是面色淡淡的祺淑妃。殿外次第候着的,才依次是各位嫔御们。薛楚铃难得出现了,被赐座了一方软墩,她手上捏着方粉色的帕子,听见阁内连月阳生产的凄惨叫声有些紧张。
枕春走了过去,敛着裙边儿浅浅一笑:“珍婕妤娘娘月份愈来愈大了,还劳动身子来等着静婕妤的消息。”
薛楚铃笑得有些勉强,似乎很是在意殿内的惨叫声,回说:“皇嗣之事是大事,自然规矩要齐全的。祺淑妃娘娘都来了,本宫怎能歇着?”
枕春深深望她一眼:“娘娘是有身子的人,在这儿候着怕是要闷着气儿。瞧您脸色不好,可要嫔妾陪您出去走两步。瞧您有些不适,恐怕是听着声儿紧张,嫔妾说些笑话给您开解开解?”
薛楚铃一攥帕子,远远朝殿内看了一眼,见祺淑妃正专心致志与天子说话。便点点头,悄声道:“有劳了。”
两人出了披香殿外,只走了二十来步,到了个没人的廊下,静静屏退下人。
枕春开门见山,左右打量无人,颔首道:“珍婕妤娘娘在嫔妾病中赏赐,想来不是没有缘故。虽说是将嫔妾做了挡箭牌,嫔妾却十分感激。”
“你无需与我迂回。”薛楚铃一手护着小腹,一手用帕子遮住唇边,悄声道,“我拉你一把不过为了自保。往日我若有害你之处也是为着嫡姐姐对的意思,眼下你只要荣宠优渥,我嫡姐姐便会分神,我便能喘口气罢了。”
“与你说话真痛快。”枕春嘴角一勾,“以前的恩怨自有分说那日。眼下我既收了你的东西,便也做了事情。陛下的口风我已探过,对你产子后晋封是高还是低,陛下犹豫未决,似在考虑之中。以我所思,将你的孩子抱养给祺淑妃,陛下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陛下……”薛楚铃一愣,眼眶有几分隐忍的发红,“果真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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