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曹队小雷一定是去了驾驶舱,没有多想,沿着左侧的楼梯匆匆向上走去。

防辐射服的头盔隔音效果非常好,几乎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在漆黑的通道里,唯一的光线只剩下手里的电筒。上了十几级台阶,一种被隔绝的孤独感慢慢拢上心头。也许是真空般的寂静,让心跳甚至血流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也许是防辐射服上呼吸器强烈橡胶与化学药品混合的味道,让大脑变得迟钝与昏沉。总之,人的神经被绷得越来越紧,随时都有断开的可能。

同样,脚下地板的震动也让我更清晰的感知出来,最初只是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很快,我可以分辨出是前后三人,一人的脚步声音要轻一些,也更凌乱,显得有点慌张。另外两个脚步声却显得非常沉稳,而且似乎是有策略的前后交替,这应该是曹队和小雷的脚步声,即使在任何险境,长期的专业训练依旧让他们冷静的异于常人,可他们到底在追踪谁?

刚刚上了两层,身后的焕生忽然一把拽住了我,停下脚步似乎在努力聆听着什么。然后向上指了指,又摇了摇手。我俯下身,头盔几乎贴在了地面,双手放在台阶上,仔细分辨触觉带来的微弱信息。很快,我可以分辨出这些震动声的空间位置,也就明白了焕生停下来的原因。

这些震动声并不是来自于我们的头顶,而是在脚下,来自于另一侧通往龙门吊的狭长的甬道,越去越远。

和我对视一眼之后,默契已生,焕生转过身,我们又向下跑去。走过一次,路径多少有些熟悉,船舱里面的沉积物也比甲板上少了很多,我们慢慢开始小跑起来。

通往龙门吊的通道,其实不过二三十米长,但黑暗拉伸了它的距离,再加上每一步,甲板的震动都重重敲在心脏之上,走不出多远,我们已经极度缺氧,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扶着墙壁休息一下。等到手电照到前面的舱门出口时,猛然发现之前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曹队他们已经出了船舱,重新回到了甲板上?我们来不及多想,连忙向舱门口走去。

与桥楼舱门入口处的结构类似,那里也有一条横向的通道连接两侧的甬道,我们站在舱门口,用电筒向外照去。

舱门外是空旷的中央甲板,两座高大的龙门吊伫立于两侧,塔臂向我们的方向伸展,金属框架已经没有了金属反光,上面密布苔藓、水草和不知名的水生植物遗骸,在海风的吹拂下,无声的摆动。但从我们的角度看去,龙门吊却像是即将倾覆一般。龙门架下,甲板的正中,是魏智华刚刚乘坐的直升机,驾驶舱的大门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

正要跨步而出,脚下的震动声却再次传来,但明显比刚刚更清晰有力,节奏也要更快。不用说,那几个人已经到了我们附近。通过声音,人可以很容易辨别方向,但跟据地面震动,虽然可以辨识大至的远近,但对于声音方向的判断,常人是完全无法做到的。

我完全是下意识的把手电转向身边那条横向的通道。猛然,我看到一个人影正飞奔而来,离我们已经不到两米的距离。与其说是个人影,不如说是个人形的光圈,电筒的光柱照上去,并没有有效的反射,倒象是变成液体一般,向两边滑了过去。所以我跟本无从分辨这黑影到底是人是鬼。

二米的距离,对奔跑而来的人来说,也许只需要不到半秒,但对我,从看到,到反应,再到做出动作,却万万来不及了,我只来得及侧了一下身,另外抬起右臂挡了一下。

黑影和我重重的撞在了一起,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个幻影,而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特别是撞击发生的一刹那,虽然我依旧没能把手电光对准那人影,在凌乱的光影中,我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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