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内容的记录也显得更为随意,错别字很多,看似是船上发生了突发事件,对记录人产生了很大影响,但仔细读后,我明白了其中真正的问题。

第一,记录人变了,无论是从字迹,还是写法,前者非常的理性客观,后者则完全是一种感性的方式,如果说字迹可以模仿,但写作的习惯和风格是很难模仿的,但后面那部分做记录的究竟是谁?

第二,关于那两个坐标,以及航线,后面的记录再也没有出现,可并不符合逻辑。即使东星号后来遭遇了什么,被困在了某处,但记录者身负任务,也因为执行任务身处险境,一定会对任务相关的信息做记录,至少坐标、航线会有提及。这个情况只能说明,后来的记录者并不了解东星号的任务,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后来才登船的。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这个记录者是后来登船,甚至是东星号失踪后找到的它,那么他既然能找到并登船,怎么会被困住?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后来的记录应该是真实发生的,倒不是因为对那个黑暗、绝望、了无生气的世界描写过于真实,而是因为这些文字记录的是一个过程,记录者从好奇到担忧,再到恐惧,最终绝望的整个心理变化过程,这个过程和他的观察、遭遇、思考相吻合,这绝不是可以编造出来的,也没有任何编造的理由。

航海日志后面的部分,又和王胡子的描述相吻合,变成了一幅幅的插图。这些插图的确是使用碳条描画的,很难想象船上的科研人员有随身携带碳条,随时作画的习惯。而插图上所描绘的内容和它独树一帜的风格,我更是熟悉,除了丁剑不会有第二个人。

这些插图的出现,能够证明丁剑在渔船写生,偶遇东星号之前,就曾经登过船,也因此被困过很长时间。至于他如何登的船,又是如何离开东星号,还是个谜。而之前的文字也一定是他留下的,但在对离开困境绝望后,他应该认为再不会有人看到这些,所以索性用自己更为自我,也更舒服的方式记录自己的遭遇,才有了最后这些插图。

再仔细观察,我又愕然的发现,航海日志的最后几页被撕掉了,想起刚刚看到的漂流瓶中,有几幅画就是用一样的蓝格纸描画的,毫无疑问,放下漂流瓶的也一定是丁剑。

那么,焕生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丁剑放下漂流瓶,并不是希望有人捡到,救自己出去,而是在验证自己是否会捡到,否则他也不会多此一举留下那么多的正字。可他为什么产生那样的疑惑?对时间和空间的疑惑?答案显然也只有一个,他逐渐回忆起了一段隐藏的记忆。

想到王胡子所说,丁剑当时看到航海日志时震惊的神情,一方面说明丁剑认出这些是自己所画,意识到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一段登上东星号的记忆。但也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因为一个画家的艺术风格是逐步形成的,丁剑虽然认出画是自己画的,可画中的艺术手法和思想远远超过当时的自己,甚至自己后来的创作还受到了这种风格的影响,那么在东星号上的并不是从前的自己,而是将来的自己。

我知道这样的推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绕得我自己的头也隐隐作痛,但这却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也正是因为如此,丁剑会选择在漂流瓶中放进自己的画,他一定希望用这种方式,提醒未来的自己,找回那段记忆所要付出的代价。

我们的快艇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紫雾完全包裹住了东星号,大半个船身已经为黑洞所吞噬,我明白,东星号被吞没之时,就是巨大浪墙扑到面前的时候。焕生和小雷每人拿了个塑料的船桨,努力划着水,如果东星号是沉入水中,那将出现的漩涡一定硕大无比,即使我们离东星号已经有了十几米的距离,依旧是杯水车薪。

我迅速的把航海日志用塑料袋包好,塞进了背包里,口袋扎紧,又拽过曹队扔在小艇里背包,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出来,自己的背包放在里面。此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这背包不会被卷进海底,会有人发现它,看到里面我们用生命换来的所有证据。

也就在同时,船尾忽然传来了两声闷响,“争点气,发动啊。”曹队朝着发动机嘶吼着,拳头不停的锤在发动机的外壳上。接着,发动机突突的启动了起来,我们的小艇左右晃动两下,开始缓缓行进起来。

若有生。生已亦有。未生亦有。如是生未生有何差别。生未生无差别。是事不然。是故有不生。复次有已先成。何用更生。如作已不应作。成已不应成。是故有法不应生。复次若有生因中未生时。果应可见而实不可见。十二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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