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干嘛?我该怎么办?喝止他还是给他一个耳光?给他一个耳光会不会太过分?遇到这种情况苏菲姐会怎么处理?……
一时间,秦南熙心念电转,在她还没有想出应对之法时,顾格忽然又从她眼前闪开了。秦南熙脑子里一团浆糊翻滚,她看着顾格端端正正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启动马达,脚踩离合器,外形笨重的运动车身轻如燕地滑行开来。
“安全带必须系牢了,安全第一。”
虚惊一场,秦南熙深深地松了口气,瘫坐在车座上;旋即,她又为自己刚才冒出的念头感到了可耻。顾格绅士体贴的举动被她想歪了。他是一个有身份有家室的男人,他一片好心反倒被她误会,该羞愧的应该是她,是她想入非非,自以为是。秦南熙不无自责又不无感伤地想,她这样一个笨手笨脚傻里傻气的女孩子,顾格才瞧不上眼呢!别说顾格,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到新城哪儿?”顾格问。
“德意路……”秦南熙怕自己说得不够具体,及时补充道,“时代金融广场旁的小公园。”
“听说今晚那儿有活动,市老年协会和美院联合举办的迎新年艺术展便在那里举行,”顾格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路,“你喜欢美术?”
“喜欢……”秦南熙随口一说。她回答得太过爽快干脆,好像无论顾格问她什么她都会说喜欢似的。她生怕自己的语气泄露出不该有的热忱,赶紧摆手道,“我不知道那儿有活动……我在那儿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通知今天得去报到……”
“哦?”
红灯停,顾格侧头看着秦南熙。秦南熙感到脸上又开始发烫。顾格一定奇怪,他明明给她提供了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而她铅刀为铦,偏不识好歹地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如果顾格因此生她的气,将心比心,换作是她,也会感觉是被人打了脸,所以她完全能够理解。秦南熙搜肠刮肚地想着该如何解释。绿灯亮,顾格收回了目光。
“公园里只有一家咖啡馆,你是准备上那儿打工?”
顾格好像什么事都知道,连那个小公园里的一家咖啡馆也没逃过他的耳目。身为一个老总,不是应该日理万机,注意力都放在大事决伐上么?像在来客便利店时,店里出了问题,碰巧杨根新杨副总经理也在,葛虹向他反应情况,杨根新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你身为一个组长是白领薪水的么?你觉得我堂堂一个副总每天闲得慌,就等着给你收拾烂摊子,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么?告诉你,我忙得很,等待我处理的都是公司的大事!你懂不懂什么叫大事?啊……”
秦南熙的思绪飘远了,顾格浑厚的男中音把她重新拉回了现实,“那家咖啡馆我闲时常去,在本市数他家的蓝山咖啡最为正宗,道地牙买加华伦福特农庄原材料,味酸苦甘醇,入口顺滑,回味悠长。”
秦南熙发表不出意见,蓝山咖啡她也是喝过的,跟张雨涵姚小蝶逛街时她们经常人手一杯,她觉得蓝山咖啡的味道无非就是奶茶中多了一些可可味,哪有顾格说的这么神奇?
顾格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卖弄的意思,这不是他的本意,清了清嗓子说:“下雪天路上堵,可能比平时要花更多的时间,你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秦南熙巴不得越堵越好,她嘴上打死不会承认,但她骗不了自己,多一分多一秒与顾格的相处她都是欢喜的。以前,张雨涵说在与自己男朋友相处时感觉再糟糕的环境都像置身天堂,她还笑话她没出息。张雨涵翻着白眼反驳她说,那是因为她还没有遇到对的人,“当那个对的人出现时,你巴不得时时刻刻与他长相厮守”。现在她有一点懂了,但是顾格会是哪个对的人吗?
他不是!秦南熙从狂热的幻想中一下子清醒了,他结婚了!她一厢情愿的自嗨完全是一种于己有害的自我麻痹,即不体面也不道德,猥琐而可怜。秦南熙泄气了,她恹恹地垂靠在座椅上,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
顾格察觉到了她的意兴阑珊,不再说话,轻轻地开了音箱,一个以怨女形象立足于世的老派歌手唱着相见恨晚的苦情歌。歌词缠绵悱恻,如泣如诉,拷问人心却不忘洗白第三者。真情可贵爱无罪,感情的世界只有早晚没有错对,凡此种种,一字一句都唱到了秦南熙的心坎里,唱得她想哭。
不管顾格怎么想,秦南熙觉得,她对他是真的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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