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听闻,医术高深之辈可隔岸观病,可是这位合真道长,压根就没见过皇上!
海公公心思转得飞快。
这小道长短短一番话,含着几层意思,皇上愿意推崇龚国师之流,自然也愿意尊敬其他有本事的道门高人,照这小道长凭空直断皇上近况的本事,她未必就没有出头的机会
海公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檀生自然看出海公公在衡量,笑了笑,“两壶烈酒、一对仙鹤、半件朱砂,这是贫道提出的缘,若是皇上愿意,贫道自会好好讲解那一只木雕。同时,贫道还会与皇上共研心法,助皇上早日突破道法瓶颈、心旷神怡。”
海公公犹豫不决。
檀生语气加重,“可若是海公公不愿意,非要破坏与贫道的缘分,那就休怪贫道日后与海公公只能做两路人了。”檀生眉梢一挑,“昌盛县主,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噢,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昌盛县主跟着开了口,意有所指,“合真道长年岁虽小,可却是一手真本事。皇上最推崇有真本事的人,谁又能断定合真道长成不了第二个龚国师呢?”昌盛县主又补了一句,“海公公是最为皇上着想的,不似那”
不似那龚国师,是信昌侯的人!
他海得才做梦都想当信昌侯的人,只是那信昌侯极其厌恶阉人,将阉人当作最下等最下贱的奴才,从来不和太监多搭话。
若不是此,他也不会一心扑在皇上身上,靠着这么几十年的畏畏缩缩和胆战心惊坐到这个位置
海公公老眼一眯,嘴角挑了挑,“那本公公就为合真道长走这么一遭吧!”说完一笑,露出了后槽牙处镶嵌的一颗金灿灿的牙齿,“左不过是本公公挨皇上一顿罢了。若是合真道长讨了皇上的好,可别忘了今儿个奴才为道长冒的这个险若是道长没这个能耐力挽狂澜、扭转乾坤,那也不干本公公的事儿,道长要咒要骂,可也别带本公公的名讳。”
讨了好就自称奴才,坏了事儿就自称本公公。
一番话软硬兼施,又是讨好又是威逼。
宫里头的人都是上百年的精怪。
昌盛县主笑着上前塞了一颗拇指头大小的夜明珠到海公公袖中,“劳烦公公了。”
海公公一走,昌盛县主挺得笔直笔直的脊背瞬时垮了下来。
“只要能到皇帝跟前去,何必争这两壶烈酒、一对仙鹤、半件朱砂?”昌盛县主就着帕子抹了把额上的汗。
美人香汗,最是动人。
檀生咽了咽口水,方道,“县主以为,玄门中人靠什么吃饭?”
靠招摇撞骗?
昌盛县主的理智克制住了说出这句话的冲动,老老实实摇摇头。
“靠信众的敬畏。”
檀生笑了笑,“头昂起来了,信众在你面前才会变得渺小,他们才会仰视你,才会信服你。”
才会乖乖把钱掏给你。
所以,她争的才不是什么烈酒、仙鹤和朱砂。
她争的是,皇帝不自觉的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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