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后面一名白衣少年盘腿而坐,双膝上枕着一把伏羲琴。少年弹得极为认真,头微低着,邵栗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他头顶的发髻。
又是梦啊。
邵栗转过身,望着断崖下的村寨。这要怎么下去?她想。
站在断崖边上低头望去,原来连接断崖和村寨的,是一处云梯。云梯挂在悬崖上,迎风抖动,十分危险。
这一低头,不仅望见了云梯,还望见了自己脚上的鞋。
那是一双红色绣花鞋。
绣花鞋?为什么是绣花鞋?我是谁?
邵栗感到恐慌。耳边的琴声戛然而止,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姊,昆儿弹得可好?”
邵栗回过身,瞧见少年已经收起了琴,正起身拍着裤腿上的灰。
她看不清少年的脸,心里却是十分的安定。
她笑道:“昆弟弹得好,比阿姊的萧更甚。”
白衣少年道:“阿姊惯会取笑我,若真好,阿姊怎的从来不与昆儿合奏?”
“那是因为昆儿的琴,适宜独奏!昆儿以后也要像这琴一样,做一个不趋炎附势的人!”
邵栗感到自己的心柔成一片水,但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心情。
少年闻言笑了,笑声爽朗,在空旷的洞内回响。
邵栗越听越觉得可怖。
“阿姊!”少年喊她,朝她走来,“阿姊为什么要嫁人?为什么?!”
笑声变成了咆哮。少年越走越近,满脸鲜血,头骨破裂,身上的白衣变得破败不堪,沾满了鲜血。
一双带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邵栗心中猛然一慟,整个人身躯一震,惊醒过来。
“啊!”
惊呼声打断了问话,莫月白和纪闲云几乎同时转身。
“怎么了?”
莫月白见邵栗额头冒出冷汗,眼神木然,登时明白她又梦魇了,抓住她的手便道:“梦到了什么?”
纪闲云斜着眼望着莫月白,心道这人怎么回事?
却听得邵栗真的回了莫月白。
她哆嗦着,“绣......绣花鞋,小孩子.....曲子......”
正说着,望见身侧的破碎石碑,瞳孔骤缩,抬手指着石碑后方的石壁便道:“那里!那里有个村子!”
纪闲云面色一凝,沉下声来:“栗子,你确定吗?”
邵栗手指的方向,正是他的手伸进石壁里的地方。
邵栗却如同听不见他言语一般,手指着石壁,嘴里却在念着:“曲子......曲子......”
莫月白回头望一眼海马爹爹,见他也在望着邵栗,嘴唇一抿,抬手阻断了邵栗的视线。
邵栗脑中忽然间炸裂般的疼痛,她吸了口冷气,清醒过来。
纪闲云急急问她:“什么曲子?”
邵栗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反问:“什么曲子?”
众人闻言皆愣在原地,邵栗前后反应判若两人,怎么回事?
莫月白问她:“好点了吗?”
“嗯......”邵栗问:“我又做梦了?”
“嗯,还记得梦到什么了吗?”
“我......”邵栗回想梦境,脑中除了疼痛便是一片空白,熬了三两分钟,豆大的汗从额头滑下来。
她摇了摇头,“不记得,但是我觉得......我好像从只梦到物,开始梦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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