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总算是能够陪他度过些许失落的时光。
这一刻,他不是太子,只不过是令自己思慕的君子。
只是,哪怕隔的距离如此之近,却也依旧能够感受的到。他的心,是散发着冰凉的冷气的。那无异于在诉说着,祐樘对父子骨肉亲情的绝望与不再希冀。
他的脊梁挺的笔直,如同挺拔松柏,傲立于寒风雨雪,任由着这世上的不公所打磨切磋。
依旧,他是他,独一无二,不改分毫。秉持着他独有的风骨,倾诉着他独有的失意与无奈。
外人看的到的,是他身处高位的无限荣光与璀璨。可是,谁有能够真正地,看清他眼底数不尽的悲凉凄怆呢?宝位高高,也不过是载着他心底那份独有的孤独,荣耀背后,也不过是平常人难以承受之痛苦。
只一刻,没有言语,只是两颗心彼此相贴近的温度与暖意。也是遗憾,哪怕彼此不过是咫尺,也说不得半句。墙头马上,咫尺天涯,也只是相顾路远,断肠相思。
一言表相思,言诉不得尽。
微冷的风穿过厅堂,经由炭火一熏,却也是变了温度。可惜,面面相对时的冷冷,是不能消融于宫廷中重重规矩礼教的,只会愈渐冰凉,日渐僵硬。
他只转过头,一双眼睛,便能说明一切。高贵的透着冷气的眸子,此刻正在逐渐被另外一种暖意所慢慢取代,融成一汪舒爽的温泉,好似春风盈袖,将一腔愁绪尽数送走。
有情谊,却寻不到前路,才是最能够断人情肠的。
一旁的文轩与安顺极其适宜地告了退,只留殿内二人相对。
“你……还好么?”
“蒙太子殿下关怀,一切都好。
邶如能够听得出,祐樘疏离的语气中,隐藏着不可按耐的情谊,以及略有凝噎的一点心酸。
“只巧,本宫来为仁和祈福。竟碰到了女君子了。”
邶如略点点头,也不过是说着:“臣妾为仁和公主殿下的女师,顺贵嫔娘娘为仁和公主殿下伤心忧思过度。臣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哪怕只是二人单独相处,在这宫中,也没有一方可以安心说话的地儿。哪里,也都是惊心之地。
能够说的,也不过是面子上的客套话。外人挑不出错儿,其中的那份情谊,也只能自己去尽力体会。
这,也是极其难得的了。
很快,便有内监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文轩与安顺忙地上前跪在蒲团上,几人复又一齐转身,朝着迎面而来的那阵赭黄色光亮行着礼,“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长乐无极。”
十二团龙纹并着各章金线绣的纹样极其刺眼,也极其扎心,祐樘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复深重一叩首:“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只是冷哼,也不应答,只先径自取了三支香,先向着玄天上帝的宝像进了,又默念祷告之词许久,才由着梁盛先搀扶了起来。
皇帝的眼中藏着不可言说的威仪,并且在目光触及祐樘时,留下一丝外人不易察觉出的厌恶。只是戳着祐樘自己,留下心窝的一点伤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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