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玖心里咯噔一声,看这丫头这样子,定是诸葛徒儿说了些什么!
待于夏白露处说了半晌话,邓公玖几乎是肯定原因出在大徒儿身上了,想不到精明神武了大半辈子,还得降下身板来给自己两个徒儿搭绳牵线,不过烟海阁几日里风平浪静,他只当是两个娃娃闹别扭,也乐得管管闲事。
邓公玖踱着步走出演武场,想着如何从大徒儿口中打听点口风出来,小徒儿虽说也是个有心眼的,可在自家大徒儿面前也是不够看的,就是他精了半辈子的老油条,想和大徒儿耍心眼也得提前先掂量掂量。
奇怪的是,自家大徒儿那日确实答应自己权当一无所知,怎的还是熬不过内心那个坎。这其中蹊跷也只有他最是知晓,今日想来,平日里谨慎稳重的大徒儿早就对那虽是女儿身却全无女儿家细致的小徒儿情根深种了,所以才这般没深没浅的伤害。
也不知他烟海阁造了什么孽,近几代来都纠缠在情之一字上,他是这样,他的徒儿亦是这样。
踏进了八卦楼,见艮位之上的铜镜连轴旋转,邓公玖心下了然,这屋子里有人,便按了墙壁上的机关,打开石室的大门。
大门缓缓挪开,室内仍是九星八卦的大阵,中间端坐着静心凝神的诸葛亮,邓公玖见了,不禁摇头,他着大徒儿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常人从来便看不透。
诸葛亮有所察觉,拂袖起身向师父行礼让座。
邓公玖是谁?饶是诸葛亮隐藏的再好,他也能看出自家大徒儿神色中些许的颓然与挣扎,端的是与几十年前的自己一般无二。
常言道,经历过才会懂,冉儿离世后,他几乎控制不住,生生耗了三年时间才从那场浩劫之中走出来,自然懂得情之一字,若是伤人便彻骨铭心。
邓公玖看出诸葛亮虽表面平淡如初,却言谈之间心不在焉,自己往日指点五行八卦之术时,徒儿眼中飞扬的神采已是黯淡无光,此时定是在敷衍了事,便也不想继续说下去,只是拍着大腿道,“这书中内容凭你的资质定是可以理解十之八九,但八卦之术玄乎其玄,想不通时切莫与自己较劲。”
诸葛亮自然是明白研习八卦之术的门道,拱手道,“徒儿谨遵师命。”
邓公玖摇摇头,知道诸葛亮没理解自己的意有所指,站起身往出走,一边轻道,“与他道理想通的,还有一个情字!”
诸葛亮神情一滞,继而恢复平常,目光重新聚焦。
次日正是本月十五,照例烟海阁师兄弟皆可取家书以及寄信,夏白露与孟公威保持着定期通信,所以一早便也到烟海书院等候石屈师兄前来放信。
等了一会儿,外门弟子也到了大半,一个个排起队来,只见石屈师兄带着两名弟子抬着一盒竹简家书进了门,大家瞬间就围了过去。
夏白露的回信很好找,是宣纸写的,埋在竹简里面很是显眼,一眼便看见了,可是看得见够不到,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向前一挤,夏白露又不能踢不能打的,只好眼睁睁瞅着竹简都被抢完了才拿到自己那张白纸。
方要打开,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从耳畔传来,夏白露不禁手一抖,信纸差一点没拿住,偏头看去,竟是平日里德高望重的石屈师兄,此时的他竟是满脸泪水,执着竹简的双手颤抖不已。
众位师兄弟也是面带惊愕之色停下手中打开信件的举动。
夏白露慌忙收起自己的信件,赶忙跑过去扶住石屈,“石屈师兄,你怎么了?”
石屈双目失神,如临大敌一般,根本没听到夏白露的话,踉踉跄跄推开夏白露的手,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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