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珠?

眼前淳氏的脸和记忆中“巴央嬷嬷”的脸重叠在一起,她眼底的嘲讽像是索命的诅咒,迫使宁莎回想起被“巴央嬷嬷”照顾起居的这些年。

“香珠是你!是你!”

宁莎指着淳氏声嘶力竭,但在场的众人已经没有人附和她说的一个字。

甚至就连伊特,也只是垂头扶住了自己显得精神瞬间有些失常的母亲,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宁莎颤抖着指着淳夫人,忽然如梦初醒一般扑到单于身边,“单于,您快醒醒,往日的恶鬼来索命,求单于保护我们母子!”

回答她的只有韩乌更加微弱的呼吸声。

瑞渠长老扬手,几人上前把宁莎从床榻边拖开,而宁莎则流着泪挣扎着想爬回去,不停喃喃道,“单于,您快些醒过来,醒过来。”

淳氏轻声道,“放开她。”然后朝瑞渠摇了摇头,众人会意,伊顿压着伊特,一群人相继退出王帐。

宁莎只觉得灵魂已经被抽走,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在活动,即便如此,她也要她爱人身边去,那是她最后的希望,最后的一片安宁。

淳氏就静静站在原地,看宁莎失魂落魄地一步步爬过去,然后紧握住韩乌的手,一动不动跪伏在床榻边。

“毒入脏腑,他必死无疑。”淳氏的声音响起,宁莎一动不动,屋内火把噼啪燃烧的声音,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淳夫人不介意,款款上前,俯身在宁莎继续说道,“我没说错一个字,确实是你亲手毒杀了他。”

“什么?”宁莎抬起头,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焦点,“你说什么?”

“你以为这些香珠是什么?”淳夫人笑着看向宁莎,“都是韩乌的催命符,你一天舍不得取,就有三分毒通过肌理渗入韩乌的体内。”

“这是你献给韩乌单于的,说是神山上修行者的赐福,能保佑我心事顺遂。”宁莎抬起手腕,“为什么要骗我们,你假扮巴央嬷嬷在我身边,有的是机会直接毒杀了我俩,为什么要费尽周章做这些无用功?”

“这怎么是无用功呢?”淳氏笑着说出的话,却透着无尽的恨意,“你不是和他两情相悦么?不是要生死相随么?我让他死在你的手里,是给你们向我赎罪的机会。”

宁莎的表情在听完最后一个字后变的狰狞而绝望,她不敢去看韩乌虚弱濒死的面孔,也不想面对淳氏,只能流着泪闭上眼,“你杀了我吧!”

淳氏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不想和你深爱的男人道别?那对你未免太残忍了。”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在韩乌单于口鼻边晃了晃,又滴了几滴在口中,不一会,虚弱的男子悠悠转醒。

“宁莎,宁莎。”韩乌单于没有说任何其他的言语,一句句重复喊着不看向他的宁莎。

宁莎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强笑着看向回光返照的韩乌单于,用尽全身力气,像往常轻柔一样的声音回应道,“单于,我在。”

韩乌从宁莎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你好,很好。”

“他中的毒虽使人昏迷,但神智却能一直保持清醒,所以他昏迷的时候,你自以为没人听到的那些话,他统统都听到了!”

淳氏这句话成为令宁莎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拉回韩乌单于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不,单于,那些话都不是宁莎的真心话。”

自从韩乌单于病倒,宁莎不知多少次,望着昏睡的爱人喃喃自语,狂妄的野心让她有时会不自觉吐露可怕的想法,每每说出口时,她都会后悔并庆幸没人知道,可如今淳氏告诉她,那些希望单于永远昏睡下去的胡言乱语都被看似昏迷的人一字不落的听到,让他带着对自己的怨恨而不是宠爱死去,她如何能接受?

“生离死别,感天动地。”淳氏在一旁拍拍手,“顺便告诉你们,伊顿已经在准备撤军了,明天我送伊特去大楚军营,毕竟,有个王族血统被他们押回去,停战的大楚将军也好交差。”

韩乌单于听完后,像是有些累一样闭上眼,再次将自己的手抽回,交叠着放在胸口,停止了呼吸。

宁莎呆呆看着自己握空的双手,好一会才扶着床榻站起,对淳夫人浅浅一笑,然后从袖筒里抽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径直插入胸口,倒了过去。

淳氏看着死去的两人,许久才抬手,将脸颊上的一片冰冷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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