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气的不行,像个呆头鹅似的,刚说出豪言状语就被狠狠提着脸来回抽了几个耳光。
半饷,冒出几句,
“这牢里好像没空房了......”,
护卫头也不抬,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牢头眼皮一跳,连忙摆手,
“快进去把除犯人项恒的其他囚犯拉到里面几间,死人吗?还不快点!”
牢头说话没半分硬气,不光是因为畏惧县太爷的护卫,实在是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暗地里的不合律法的事情,生怕被徐三爷发现秋后算帐。
例如有富户因卖假药致人伤残,判的是一年的刑期,当时他儿子让某人暗地给牢头捎了三百两银子,说父亲身体体不好经不起折腾,希望能宽大处理。
两百两请牢头转交县衙里的吏房等吏书,一百两表示对牢头的感谢。
牢头慷慨允诺,自己留下了两百两,拿着一百两就把吏房上上下下买通,使了手段说是病死了,签了文书,隔天就偷偷给放了。
还有狱所里没几天就有平民人家囚犯出事,有人被其他囚犯打死或者生病死,牢头令手下抬出尸来向家属要安葬费,不然就乱葬岗里裹个草席子随便找个拐角一扔,不光入不了土,说不得还得喂了饿狼和秃鹫。
家属为了逝者安息,往往就自认倒霉花钱消灾;至于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是真被死囚失手打死还是病死,也不再去深究。
监狱里的事情,本来就很难分个黑白清楚。有人真的因为意外死了,有的说不定被狱卒给折磨死了。
弄到的钱牢头会分一份给手下的狱卒,本就是染血的份子,有的嗜赌爱逛青楼的还嫌来钱慢,就自己也去透支一下别人的生命。
牢头只当是默认,只要是私底下的你来我往,只要牵涉到钱,这监狱里有许多不得光的东西,真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真的,没法不不心虚。
牢头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只是一个胆小贪财的人,一个怕死懦弱的人。
他从没想过舞刀弄枪的,更没想过竟然真有劫狱的,只想安安稳稳地守着自己创收的一亩三分地简单地赚钱。
估计在朝中处处找机会敛财的宦官们知道这小小牢头的事迹,可能会由衷地赞叹句,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死人你也能榨出油水来。”
此时,牢头只能顶着项恒手下一帮子的手下们杀死人的目光,让手下的狱卒押着项恒以外的九人囚犯进了更深处的监狱房间。
“你们去里边或者去外边候着,我自己来,那个不用刑具了,这位兄弟,放下搁着吧。”
牢头嘴角一抽,小舅子曹田真是小心眼,正憨笑地抓着一大把铁钎子,那是用来活生生给人拔指甲的。
拉着小舅子的手,径直溜了,半点不想参合到吴迪的事情里,牢头心里头清楚的很,你就是把项恒那人渣给恁死也容易,他老爸还不得让你全家给他宝贝儿子陪葬。
离得远点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就你精贵,受点委屈还想报复,赶明洪顺堂的泼皮到家里弄你后悔都来不及。”
曹田这会全心思盼着项恒倒霉,哪有耳朵听教训,忙附耳兴奋地问,
“姐夫,你说项恒那小王八可会被折磨的不要不要的,想想就开心。”
“你他妈的有病吧,你才第一次遇见他吧。”
牢头也是奇了,
曹田正气凛然,
“欺男霸女的人渣,人人得而诛之。”
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那些比我帅,比我富,还比我恶的就来气,
或许,这就是我的正义秉性吧,曹田默默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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