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澜殿中暖香萦绕,萧熙然白着脸半躺在榻上,太医院院判郭愈躬身站在她身前。

“殿下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老臣写一剂安神静气的药方,殿下服下好生修养两日便是了。”

“有劳郭太医了。”萧熙然颌首,对站在一旁的雅容摆摆手。

雅容会意,从袖中拿出一只装了五两银瓜子的荷包递给太医,“郭太医费心了。”

“殿下真是要折煞老臣了,为殿下诊脉乃是老臣分内之事,岂能受殿下如此厚礼。”

“郭太医勿需推辞。”萧熙然温声道:“区区小事劳烦郭太医特意跑了一趟,本殿深感惭愧。略备薄礼权当是太医的茶水钱,太医莫要拂了本殿的心意。”

宫妃公主们赏赐太医是惯有的事,太医见萧熙然如此说便道:“既如此,老臣便谢过殿下了。”

雅容亲自送了太医出门。

眼见着大殿的门一关,萧熙然一骨碌从榻上坐起身,冲着雅风招手道:“快来给我倒杯茶,这病弱装的实在累人!”

这一声干脆清朗,中气十足,哪里有半分受了惊吓的人该有的模样?

雅风见主子如此忍不住笑开,上前道:“殿下可小声着点儿,宫里各处主子得了消息定是要差人来问的,让人听见您这么喊可怎么好?”

“我烟澜殿外的人都是死的?”萧熙然起身走到窗边坐下,又问道:“我走后宫外可有什么消息?”

“大殿下讯问了画舫上的舵手,说船是触了礁石才会晃的。”

萧熙然笑道:“也确是得这么说才能保住一命。”

礁石?

那般晃动分明是内力深厚之人用了暗劲儿踏出来的。当时船上众人中有此等功力的除了穆黎不作第二人想。

可笑的是六皇姐阴差阳错倒是帮了穆黎一把。

“只是殿下未免也太鲁莽了些,即便是不能暴露武艺也犯不着真让自己掉下去啊!”雅风埋怨道,忽然又想起一事便瞪眼问道:“莫不是殿下知道穆侯爷会救你,故意……”

“你这丫头!”萧熙然立眉斥道:“真以为我那么花痴?”

“那是为何?”

“六皇姐暗中撞了我一下,她是身怀武艺之人,若还撞不倒我,她岂能不生疑?只是她这胆子也是越发大了,你瞧瞧……”说着她抬起手挽起袖子,细白的手腕上一圈青色的淤痕十分扎眼,“往日里还记得多番隐忍,今日见我被救上来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可见她心里是真气的狠了。”

雅风默然,心道殿下您明知道六殿下心悦于永宁侯爷还非要在永宁侯面前落她的面子,还非往永宁侯怀里缩,六殿下她能不气的狠吗?

想到此处雅风又偷偷的看了萧熙然两眼,果然见她眉眼舒展,唇齿含笑,一副好似小狐狸恶作剧得逞后的模样。

她跟随萧熙然多年,自然知道萧熙然的心思。且她跟随萧熙然多年,也知能让萧熙然如此的人从始至终也无非就那么一个。

只是殿下所求之人着实不易。

拿了化瘀去痕的药膏为萧熙然细细抹上,边抹边道:“六殿下既已对殿下起了心思,以后殿下还要多提防些才好。六殿下今日虽不是想害殿下性命可心思未免也太过阴险了些!如今已至初夏,衣衫轻薄,今日殿下若真落入水中,两岸舫上那么多男子看着,殿下的名声何在?也不知她一个女子怎么能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

“正因为是女子才会生出这样的心计。”雅容从外间转进内殿,她显然是听见了雅风的话,也对萧熙然说道:“殿下是该多提防些六殿下了,今日她能妄图折损殿下的名声,来日她便敢害殿下的性命。人心生恶尚不足为惧,可人若管不住心中的恶念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

萧熙然点点头,她心中明白,她与萧姝然总会走到今日这一步,非是因为穆黎,性情使然。

果然如雅风所说,宫中各位娘娘得了消息都差人送了补品珍宝前来询问,就连庆帝都差身边的内侍总管来问了一问。

几位皇子妃结伴进宫来探视于她,京中勋贵命妇们见此也都往宫中送了东西。

见了这阵仗人人皆叹七殿下当真深得圣宠,尊贵不凡,但凡有个小小的闪失竟是举朝皆惊。

待萧熙然送走了几位皇嫂天色都快暗了。

传了晚膳刚动筷便听得殿后偏窗外传来三声轻响,萧熙然一抬头就看见一人正掀了窗棂往屋里跳,也难为他从那般窄的窗子里跳进来竟也能跳的这般身姿飘逸,风流俊秀。

“你现在是越发没有体统了,竟连后宫都敢来了?真当你是无牵无挂,往来随心的江湖侠士了?”

“妹妹这么说真是让哥哥我心寒。”萧景然拍了拍白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径自走到萧熙然对面坐下,伸手直接拿了块熏鸽肉扔进了嘴里,边吃边说,支支吾吾,“皇兄我听说妹妹今日受了惊吓连美人都撇下了特地赶来看望妹妹,妹妹就这么不领情?”

萧熙然挥手让雅风再添一副碗筷,说道:“我看你探望我是假,来蹭饭才是真。”

萧景然嘿嘿一笑,“这不难得有个人陪妹妹一起用晚膳了不是?再说妹妹的胆魄心性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你岂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

萧熙然摇头失笑,待雅风拿来了碗筷两人便一起用起饭来。

“你倒是说说,怎么去看个龙舟就能差点儿落水?”

“如今此事京中怕是都传开了,五哥竟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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