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我一个大活人就在你面前,还能灵魂出窍假身跟来了不成。我招招手算是给示炎压压惊,继续朝山包走。

走近才发现每一棵松树下都有一个石碑,我朝最近那个走去,上面刻着的名字是“万银材”。

“万家祖墓不是在得善公路边吗?”我抬头看着零星排列的石碑,忍不住问万示炎。

“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

“难道这里就是禁地了,可是风满楼不应该是栋楼吗?”我喃喃自语。

“如果俊哥误打误撞来了这边,也没歇脚的地方,应该早就走出去了呀。”我继续自言自语。

“再往上面走走吧。”示炎拽住我的胳膊,拉我往山包顶去。

除了精心修整过的草皮有些滑脚外,这山包爬上去并不费力。一直往上每个石碑上刻着的都是“万某”或者“万某某”,竟然一个外姓人都没有。每一个石碑下似乎都睡着一个没有妻儿,没有故事的万姓单身汉。

一只灰色的野兔扑在山顶的草皮上,直到我们离它只有两三米远时,它才蹬起后腿逃窜。野兔在这里竟然如此大摇大摆,蹲在平地一动不动,又呆又傻的,难道是生活在这里没有天敌。

我带着满脑子关于野兔墓地生活的猜想,登上了山包顶端,一下子明白野兔怎么那么呆了。

上了顶端就看到这山包背面有一座楼阁,层层叠叠的,楼顶飞翘的尖角就在我的身前脚下。

密密匝匝的瓦片和复杂的楼型设计,我都没来得及惊叹。而是立马想到如果这里有守墓人,刚才的兔子不是野兔,是守墓人养的家兔,那就说得通那只灰兔求生欲为什么那么低了。

眼前这座楼阁漆色比较鲜艳,颜色是现代化风格,但结构和细节看起来又不像近人所为,我琢磨是一座被人精心修缮的古楼阁——它应该就是“风满楼”了。

这座“风满楼”有常见的塔状建筑那么高,建在墓地山包和万恶山之间,显得瘦长。

我所在的山包刚才那面长满松柏,脚下这面却只有草皮,山势也更加陡。我犹豫着是选择原路下山,还是直接滑下去。虽然不知道那楼里有什么,也不清楚能不能进去,但山总归是要下的。

我想问万示炎的意见,但他看着那风满楼,目光中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敬畏和忧虑。我能理解他,身处万家以为自己只是个小少爷,结果一件接一件的麻烦事找上自己,一个又一个大景象接连出现。

他看起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这让我产生了共鸣,因为我也经常是这个状况。

我正想拍拍他肩膀安慰一下,万示炎突然开始踢脚,我低头一看,刚才的灰兔子正嗅他裤腿。

一向比我稳重的示炎,反应有些过激,就差喊出了声,受到惊吓的他连续踢了几次脚,不慎顺着光滑的草坪溜了下去。溜下去前他还抓住了我伸在半空中的手。我为了避免头着地,调整了姿势,也被迫溜了下去。

连滑带滚地下了山包,他一声不吭,我持续尖叫。

最后我们从山包上弹离,径直摔到地面,我发出了响彻云霄的惨叫。浑身镇痛的我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滚着,万示炎也滚了几下,但他很快起身生拉硬拽地把我拖到了风满楼的墙脚。

我仍由他拖拽,其实心里想的是,就我刚刚那动静已经不用再躲了。全世界都知道这边有人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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