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营长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装死的鬼子窜起,眼睁睁地看着他钻进坦克车底下,眼睁睁地看着坦克车被炸毁,他呆了。先前的疑惑尽数被解开,炸掉己方坦克的,就是那人手一根的木棍。

“快救人!”他喊了一声,就当先往最后这辆坦克奔去,虽然心里清楚车里面的人应该是都殉国了,但是他还是抱着能救回一两个的希冀。

还未跑到坦克车旁边,忽地就听到身后响枪了。

1步枪的声音,这是自己的部下开的枪,二营长这时才发现有鬼子从前方不远的低处冒出来,数量还不少。

正从反坦克壕往上爬的是先前退却的鬼子,死士把**的坦克车尽数炸毁,他们自然又被军官们赶了上来。

“营长,好多鬼子,咱们恐怕压制着住。”边上的一个老兵叫嚷道。其实以二营的火力,完全可以压制住从壕内往上爬的鬼子,可是坦克车的尽数被毁,让二营大多数的官兵们心里蒙上了层阴影。

“压制不住也得压制!”二营长是从杨树铺义勇团的骨干中被擢升的,算得上是个老人了,怎么可能扔下坦克车就跑,虽然这些坦克车已然成了一堆一堆废铁,但它们仍然是属于十二军的,而且还得要替罹难的坦克车上的友军收尸呢。作为一团的人,如果抛弃了他们,那日后就在友军面前抬不起头了。团长不会抛弃一连,那二营就更不会抛弃坦克车和坦克车上的弟兄了。

“六连在坡上建立防御,五连攻击,四连救人。”二营长的命令下达得很坚决很快,二营的兵们行动得也很快,分工如此明确,怎能不迅速。

反坦克壕内的鬼子刚一冒头便被打了下去,然后就没了动静,这给了二营营救的时间,很多坦克严重变形,从外面怎么都打不开舱门,而且坦克还着过火,里面的人肯定是无法存活,四连的战士也就没有浪费时间去较真,几辆看起来受损不是很严重的坦克车便成了救援的首要目标。

二营长亲自爬上了最后被炸的那辆坦克,一打开舱门尚未钻进去,就听到了里面有呻吟声。

“里面还有活的!帮我!”二营长对身边的战士交代了一声,便钻到了舱内。

3坦克乘载四人,底部的装甲相对来说较薄,这也恰好成了鬼子刺雷攻击的最好目标。董文彬从来没有见过刺雷,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刺雷,当然也就不知道如何对付拥有刺雷的鬼子。二营赶来消灭掉剩下的那几个手持刺雷的鬼子死士后,愤怒到极点的董文彬,疯狂驾驶着坦克车碾压着鬼子死士的尸体,在舱内他当然看不见近前会有一名装死的鬼子死士。

以致于刺雷爆炸后,强大的向上冲击力将他重重地抛起,狠狠地撞在舱顶,又掉落下来。短暂的昏迷之后,他悠悠地醒来,只感觉到整个身子都像是不属于自己了,巨烈的疼痛感从全身各处传到他的大脑,微微睁开的眼睛,能看到有红色的热流从眼皮行下流淌。

他很想喊出同车的三名弟兄的名字,可嘴里只能传出微弱的声音,很想动挪动一下身体,可是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哪怕是想转动一下脖子,可仍是未能如愿。

外面猛然响枪,尽管自己很虚弱,可是还是能听到有着新三十四师标配的1步枪的枪声。

自己人来了,董文彬找到了一丝安慰,或许自己可以被救了。可是,坦克车和车上的弟兄们都没了,留下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苟活只会让自己更加愧疚。不管是老大,还是战车团的弟兄们,恐怕都无颜再去相见,既然这样,那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董文彬有了自抛自弃的想法,可就在这时,头顶上的舱盖被打开了,强烈的日光刺了进来,非常的眩目,他不禁呻吟了一声。

也就是这声呻吟,让打开舱盖的二营长发现了尚未牺牲的董文彬。

舱内非常凌乱,也非常血腥,里面有着四人,除去在驾驶位的那个似乎还活着外,其余三人都已经死去,特别是装填手,整个人都好似被扯烂了一样,从他旁边底板上的窟窿来看,显然爆炸是在他那个位置穿透的,所以他的死相最为惨烈。

二营长不顾舱内的血腥,不顾可能再次爆炸的危险,下到了舱内,扒开董文彬身边的杂物,想把这个一息尚存的友军弟兄给抱出去,可才到近前,他就被呆怔了,口中惊叫道:“董旅长,董旅长!”

二营长带着哭腔的叫声,让被日光照得眩晕的董文彬重新睁开了眼睛。

“再来一个人帮忙,董旅长还活着!”

董文彬浑身是血,连脸上都全是血迹,听见二营长的哭喊声后,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不用费这个功夫了,我不行了。”

“董旅长,您别说话,我一定要救您出去!”看到董文彬的惨状,二营长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哽咽着回应。

“没用了”董文彬咳了几下,本来嘴里就有血顺着嘴角往外流,咳嗽过后,直接就喷出了两口鲜血,显然伤势极重。

“董旅长”此情此景,让二营长不由自主地哭泣起来。

董文彬稍稍歇息了一下,见二营长和新进来的那个士兵要搬动他,便开口阻止道:“我救不活了,麻烦你转转告天喜”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这让二营长急得手足无措,回应着说道:“有什么话你伤好了以后,自己和他说,我不帮你带话,现在你不准再说话了。”

董文彬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可仍是挤出了一丝苦笑,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恐怕是见不到见不到天喜了,告诉告诉天喜,帮我带带带句话给给老大,我我不不后悔当他的兵!”

董文彬说这句话的同时,眼睛里浮现出了南京城的那一幕:一旅参谋长万全策对着整个指挥所人人说道:“现在我要去阵地上,你们可以去总队司令部,就说奉我命令去的,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前线,你们自己选择。”一屋子的人只有自己愿意跟随着他去战场。万全策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去总队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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