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吧。”捧着虎皮大衣的男孩愣了神,张了张嘴,却发现好像又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拐角,喃喃起来:“奇怪,我刚才,是想干啥来着……不过,好像也不要紧吧?”

这感觉就像是他在灶下生火,只是刚见着一点火星溅起,就听到母亲对他说:“今个不造饭,去隔壁婶娘家吃”。而当他想纠结‘婶娘家到底好不好吃’的时候,就连娘亲的身影都瞅不着了。

虽然心底也会有些皱巴感,但转瞬也就平了,连踪迹都找不见了。

男孩懒得再去想,只惦记着慕五叔那简直如同“加肥加大版慕力”一般的壮硕身躯,连跑带颠地朝着慕力家跑去。生怕让慕五叔知道,他们居然敢拿这珍贵的虎皮大衣做筏子,去确定慕琦姑姑到底是不是在雪芳婶娘家。

殊不知,此时男孩想法中,那个仿佛什么都不懂的洛萱,正在拐角处的一颗大树下,扶着树干,没命地呕着。即便胃里早已空空如也。

……

秋黄浓暮,风肃星寂。

洛萱背靠着大树,身子无力地滑落。

假如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那刚刚就是一出开放式到,连主演、题材都不确定的闹剧。

而被临时赶鸭子上架,参与、引导了部分剧情的洛萱,就成了戏里最不合格的一个演员。

只因那个名叫“命运”的投资方,一言不发,就让刚开始出场的反派男一号变成了友情出演,让反派男十八摇身一变屌丝上位。让洛萱脑海里勾勒的那出儿童教育片,被各路演员生生地添进了灵异惊悚、动作武打、等诸多元素。

更让洛萱被击中了戏外泪点。让她想起了有记忆以来中,最接近死亡、却又无能为力的那一段往事。

于是,洛萱可耻地屈从了“命运”,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卖力地推动、煽动一切,而让戏内的惩戒与报复,愈演愈烈。却在一切都临到收官时,才猛然发现,她的手同样沾满了龌龊,她的内心同样不够坚定,于是逃也似的想要提前离场谢幕。

‘白芥子啊,那可是遇水就能生成挥发油,具有强烈的皮肤刺激性的玩意啊……’洛萱听着身后嘈杂的呵斥声、慕枫娘的哭喊声……以及皮鞭抽打血肉的声音,忍不住阖了阖眼。

她是真的不知道,精油不只是遇热挥发速度快,透皮吸收的速度也不慢么?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些同族的孩子之间打起来,大人们不会请家法么?她是真的不知道,在白芥子油脂的作用下,本就皮开肉绽的伤口,会有怎样强烈的反应么?

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命运的奴隶。

在命运来临时,斗志昂扬地设计、引导着他人暴露丑恶。却在看到一切成为事实的时候,像一个无辜的、无助的、只是屈从于命运力量的奴隶一样,躲在一旁,看着那几个真正的、没有那么大罪恶的孩子,遭受由她施予的、并不公正的惩罚。

洛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迎着那她曾经最为恐惧、甚至终生不想踏入的祠堂走去。

……

石砌的祠堂,是村子里最像样的一间房屋。

据说这是慕家几百年前的祖先,为躲避兽潮来袭修建的。虽然在洛萱看来,这种一看就与这里的房屋格格不入的地方,就算是再蠢的妖兽大大,都能感觉出这里的不一般。还不如村里其他带地窖的茅屋来得隐蔽,也不怕塌下伤人。

但是据慕虎说,这个祠堂自存在起到如今,村里就没有一人,是在这祠堂内,受到妖兽袭击的。

“是仙人么……”洛萱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祠堂,只觉得十分的高大古朴,石块上岁月的痕迹分明,门口的石阶却千尘不染。与她上一次来时,所体会到的阴森恐怖截然不同。

“是也是我们慕家的先人。行了,别跟这墨迹了,快跟我进去。记住了,待会进去了,听不懂的话就别乱说。大晚上的,别给大伙添麻烦。”旁边的妇人不耐烦道。

洛萱知道,眼前这妇人是慕五的爱人、慕力与慕猛的娘。应该是不觉得她这个岁数的丫头能记住什么事。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是因为慕爷爷要人找她,又想着若瞧见她没事,兴许能减轻下慕力几个的罪行。这才准备带她进祠堂的。

洛萱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此时祠堂门口,所有与事情无关的妇人,除了去找她的雪芳,大都守在了这里。就连不少孩子都忍不住好奇,违背了慕爷爷定下的要“与鸡俱兴”的规矩,跟在自家大人身边,等着听那村北一霸的大力哥会落个怎样的下场。

看到洛萱出现,大人们都还好说。孩子们却在悄声议论:“竹竿枫那家伙,就是为了这丑丫头的洗澡水,惹了大力哥不高兴?”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