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村里头，谁都知道唐二嫂，是出了名会说话，会讨好人，喜欢管别人家事，又经常得罪人，在镇上开了个杂货铺，但村里人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事实上，杂货铺子经常关着门，她有事没事都在附近村子溜达，结识朋友，三村六坡的人，没有哪个不认识她，所以这铺子也没赚啥钱，但她家里钱从哪里来，没人知道，一天到晚都在说她命好，生了两个儿子，自己又会赚钱，宠着两个儿子，要什么给什么。儿子在学校闹事打架，老师叫来唐二嫂，这唐二嫂非但不批评。还把老师骂了一顿，说老师管教不好，生了那么好的种都被老师教坏了，直接把班主任给骂哭了，这唐二嫂是附近出了名的护犊子。唐二哥也说她不得。直到校长出面了还是唐二哥才出来给班主任赔不是。对于她的唯一的女儿唐姝梅更是宠的像公主一样。从小到大都不用干活，也可能是因为她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原因，听说她得了一种怪病，皮肤经常出现一块块紫色的血斑，村里人说是因为人体本身有灵魂的，在晚上肉体睡觉的时候灵魂就离开身体去觅食，如果灵魂寻找不到食物，就会啃咬自己的肉体，才会出现这样的血斑。所以也叫魂头斑。但是唐姝梅除了这种斑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要皮肤表面划破就会血流不止，哪怕伤口再小都很难止血。这也许就是她不用干活的原因。对于唐二嫂谁说不是一种果报呢？

一天唐二嫂在镇上闲逛，刚好经过计生站，这计生站是两层小洋楼，在镇上可算是数一数二的稀罕物了，红砖子，水泥地板，墙上还抹了一层白白的灰，上面写着“计划生育，人人有责。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大大的红字。唐二嫂寻思着，在楼下走来走去，喃喃自语到：“我要是在村里也有这样一栋小洋楼，那得是多风光啊！嘿！起这玩意儿得不少钱吧？”走着走着突然她想到一个用计生站赚钱的方法。

她四处看了下周围有没有熟人，确定没熟人后急忙走进了计生站里面，门口有保安个拦住她问道：“干什么的？”唐二嫂装作没听见，继续走。保安跑过去挡住了她的路说：“哎！说你，出去！”唐二嫂朝那保安陪了个笑脸说到：“大哥，这里是不是有个领队叫黄丽娟，她是我娘家的堂哥的姐姐的妹妹的……呃……反正就是我家亲戚，我找她有点事，您能帮我通报么？”保安上下打量着唐二嫂说：“你先在这别到处乱跑，我去上头通报下。”保安上去走到办公室，敲了三下门，推开门，看见黄丽娟正坐在办公桌上看着账册，一身绿色的工作军服，黑皮鞋，绑着马尾辫子，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领导的形象。狐狸眼睛，翘鼻子，颚骨突兀，薄嘴唇，妥妥的克夫相。刚才楼下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她走到阳台看了看下面的唐二嫂，跟身边保安说：“打发她走，我不认识这个人。”保安说：“是，领队。”这个时候唐二嫂刚好抬头看到黄丽娟，她兴奋的叫到：“喂，大侄女，有事和你商量，关于……那什么计划生育的事儿。”黄丽娟听到计划生育四个字瞬间眼睛发亮，立刻对保安说：“等下，先把她叫我办公室来！”保安说：“是，领队。”

唐二嫂走上二楼，她眼睛冒红光，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字画，用手轻抚着墙壁，桌子，椅子。嘴巴不停地发出赞叹声，本来下巴都够长了，这下都准备掉到地上了，这可是她第一次上这么高档的小洋楼啊！这新鲜劲还没过，黄丽娟假装咳嗽了一声，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唐二嫂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水，双手扯了下衣角，一本正经地说：“大侄女，我想跟你做个买卖，一个关于计划生育的买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黄丽娟不削的说：“哦，买卖？你倒是说说看，什么买卖？”唐二嫂说：“大侄女，哦不，黄领队，我可是在我们村里见过你威风的样子啊！威风倒是威风了，但也没抓着几个人吧？跟你说吧，我呢，对这十里八村的任何一个旮旯都熟，谁家有几个孩子，谁家媳妇怀孕我都懂，你想，要是我能跟你来个东西互补，那算不算万事俱备啊？”黄丽娟站起身走向唐二嫂看着唐二嫂的眼睛说：“你真愿意帮我？”唐二嫂说：“只要你能给我我想到的东西，怎么帮都行。”黄丽娟半闭着眼睛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唐二嫂说：“不多，每抓到一个女人给我五十块钱。我是个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再说了，这可是伤天害理的事！我可是会折寿的，行不行您说句话。不行就当我放了个屁。”黄丽娟看着唐二嫂，没说话，然后走向窗口望着对面的芒果树，安静了几分钟。唐二嫂不骄不躁地坐在椅子上。

过了许久唐二嫂终于按耐不住说到：“既然黄领队不领情，那就当我没说过了。”唐二嫂刚想走出去。黄丽娟叫了一声：“站住，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当没说过？那我不是白当了个领队，共产党可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你想想，要是我把你刚才的话都给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说一遍，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呆下去么？你还能安稳的做生意么？放聪明点，好好配合我，或许我一高兴兴许还给你点跑腿钱。不然……你懂得！”“你！”唐二嫂气得直咬牙，她转了下黑眼珠子，突然把语气柔和下来，面带微笑说：“唉！那个……黄领队，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一个村出来的人，能帮到你，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是，你总不能让我放着自己生意不做，跟你跑来跑去吧，那我一家老小还得靠我养活呢！你多少也给点吧？”黄丽娟冷言冷语地说：“注意你的用词，不是帮我，这是富家兴国的大事，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怎么能用钱来侮辱了呢？不过你也说得对，你也算是国家工作人员，不能让你白跑，多少还是给你一点的，嗯……就给你这么多吧！”黄丽娟伸出一个食指，对着唐二嫂笑了笑。唐二嫂愕然伸出食指说：“一百？”“怎么可能？”黄丽娟睁大眼睛说。唐二嫂苦笑着说：“十块？唉，十块就十块吧！好过没有。”“不对，不对！”黄丽娟摇摇头继续说：“是一块，唉！”唐二嫂气得跺脚说：“黄……你耍我。”黄丽娟说：“不不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像你这种见利忘义的人，就要用这种方法对你！先回你店里忙吧！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走吧，出门右转下楼梯，不送，哦！顺便把门带上。”唐二嫂无可奈何，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吞下这个苦莲了。

黄丽娟坐在办公桌上，嘴角上扬，她往另外一个办公室走去，黑色的皮鞋鞋跟发出有节奏的脚步声，晚春的风吹过，带着些许的闷热，芒果树上白色的花朵随风飘到了二楼的走廊，被黑皮鞋踩碎，脚步声停止，黄丽娟对着办公室的几个人说到：“通知集合人员，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