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汤世游还能想起,那个尤其温暖的四月。

新长出的树叶,嫩绿地仿佛认真洗过,摇曳在阳光下,每一片都油油地发着光。

当天色逐渐发蓝,发暗,逐渐被人工的灯光照亮,在姜宥鸣欢乐的语调中,钢琴、吉他、贝斯、架子鼓逐渐登场,这一年的校园歌手大赛,终于开始了。

白玉玮感觉到,真正的紧张感,从她的脚跟爬到她的耳朵后。

后台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奔跑,没有人关注到她。

她被排在最后一个出场。

白玉玮本以为,既然最后一个出场,那么,前面的事情,与自己都没有关系。

然而白玉玮发现,并不是这样。

她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淡泊。

她想赢。

有个男孩唱的《那女孩对我说》,虽说这首歌旋律简单,但是男孩本身的音色极其干净,从“那女孩对我说,说我保护她的梦”开始,开始了全场大合唱,每个人都大声着感叹起还未逝去的青春,后台好多跳舞的女孩也跟着唱,感性的女孩甚至红了眼眶,一曲完结,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说掀起了全场的高潮并不夸张;有个女生唱的《百年孤寂》,一开口就让人直呼“原唱没关吗?原唱是不是没关?”一直到最后,许多人还是没有区分出,这与原唱有什么不同呢?女孩一直发挥得非常稳定,令白玉玮佩服至极。

白玉玮逐渐明白,并非她没有得失心,而是,以前,她没有得的资格。一旦面临这种得失,她表现的,并不能比别人更好。

白玉玮自嘲笑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在一个跳舞的姐姐帮助下,画了人生中第一个浓妆,镜中的自己,双目上挑,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姿态。

黑色的窗户上,映照出她看着自己陌生的脸,不意竟在黑色的窗中看见汤世游。

汤世游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斜靠在门框上,白玉玮回头,汤世游噙着一抹笑,冲她挑眉。

白玉玮忽然有些羞涩。

因着演唱曲目的原因,她一头乌发散落着,手臂莹白,长裙堪堪将借的恨天高鞋子遮住,孤零零站着,像个格格不入的精致手办。

白玉玮想起自己的妆容,伸手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

汤世游走过来道:“姜姜给我说了,舞台妆就这样。我也不希望明天视频出来,属你最丑。”

白玉玮笑笑不说话。

汤世游靠到她身边,一起看来来往往的人,道:紧张了?

白玉玮抿着嘴,道:有一点。

汤世游道:紧张很正常,不紧张才不正常呢。

白玉玮白他一眼,说:我只是发现,发现自己还挺重视这次比赛的。

汤世游说:你当然得重视这次比赛,你要是不重视这场比赛,你对得起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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