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厅出来,天色也晚,冷风无孔不入。
赵安勋一身手工精细的米色大衣,走在前面,“我送你。”
许觅也不矫情,表示没问题,她以为今天不冷,出门穿的薄,一件打底浅色毛衣,外套着长及脚跟的风衣,双腿修长,身姿婀娜,就是冷的直哆嗦。
上了车,赵安勋将温度调高,很细致的照顾了她的感受,他的温雅很公式化,许觅不反感,但不喜欢。
她喜欢清澈的,质朴的,有质感的,像墨,像钢铁。
“赵医生,也喜欢这种小女人的东西?”许觅用手指碰了碰后视镜下的挂件,粉色的玫瑰花。
赵安勋的眼睛看着路况,平淡的说:“前女友的,用习惯了,一直没丢。”
许觅挑眉:“看不出来啊,赵医生医术高明,不能自医。”
“真是唯有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古人精粹之言,诚不欺我,这么快就开始报复我了。”
到了颐景小区,赵安勋下车为许觅开车门。
赵安勋虽然是她的医生,可这种无微不至,还是让她不自在。
她下了车,紧了紧风衣,“路上小心,再见。”
“许觅。”
见她瞪着一双冷肃的长眼,赵安勋笑的越发温和,“出差回来记得找我。
又是这个,她现在没法述说这几个月经历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天冷,她懒得再耗,“回来联系你。”
许觅刚转身走了几步,就见小区门口,陆浮生一身灰色厚外套,推着自行车,乌黑的头发略长了些,挡在额头,眼眸冷峻,轮廓鲜明。
有那么一瞬,许觅感觉他的气场比冷风还寒。
仅仅一瞬,他垂下眼眸,又是平常的木讷。
“你才下班啊?”许觅走到他身边。
他点头,无言。
见他脖子都露在外面,好像送给他的围巾就围过一次,许觅问他:“上次给你买的围巾怎么没戴,不喜欢吗?”
陆浮生马上摇头,看了她一眼,说:“我怕弄脏了。”
“......。”
许觅一下午的郁闷心情,瞬间好了,笑颜也不再是寡淡,“围巾就是用来取暖的,这大冷天的不戴,难道你还要等夏天再用?”
她的揶揄,陆浮生将头埋的更低。
“听说这几天还要降温,明天去学校,记得戴上,脏了可以洗。”
“嗯。”
陆浮生停好自行车,进单元楼,一眼就看见许觅站在电梯前,刚刚上行的一波电梯她没上。
她在等他。
这点认知,让陆浮生浅浅扬起唇角,很浅,让人难捕捉。
回到屋后,许觅洗完澡,开始进进出出收拾行李,陆浮生煮好了面,惯例的叫她吃面。
“不了,你吃吧,晚上我在外面吃过了。”
几块蛋糕很占肚皮,外加郁闷,现在一点也不饿。
陆浮生端着面条,面孔一瞬冷峻,吃过了?是和那个人?
客厅有个三层书架,许觅挑了几本,方便路上打发时间,也没观察陆浮生的表情。
“许小姐,是又要出差吗?”
他坐在餐桌前,热腾腾的鸡蛋面,飘着热气,他的脸在热气后显得朦胧。
许觅抱着书:“是啊,明天就走。”
他欲言又止,没再多问。
许觅从来不会主动跟人汇报行程,没这习惯。
可此时,她动了动嘴角:“去西藏,行程不定,说不定半个月,说不定一个月,西藏景区多,耗的时间也长。”
“带药了吗?”
他清冷的声音,莫名的柔和。
许觅反应过来,点头:“高反的药,治外伤的药,必备的东西都带齐了。”
“西藏不同内地,晚上尽量少出门。”他斟酌了,开口。
他们的对话很少深入对方的领地,陆浮生垂着眼眸,不抬头看她。
许觅细长的眉眼带笑:“我去了给你打电话。”
他骤然抬眼,幽深的眼眸晶亮,他说:“那我等你的电话。”
西藏,临近天堂的地方,信仰,民俗,传承,最美的传说都在这里。
浮躁的城市人总是想要远走边疆,那里纤尘不染,洗去浮华,忘却一切纷杂。
风从耳中穿过,铃铛般的悦耳,许觅躺在弥漫羊牛气息的柔软草地上,天空湛蓝,像是新染的布匹。
巍峨的雪山,辽阔的山脉,空气清澈润人,到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许觅坐起身,捧着相机拍着一张张让人惊叹的风景,草地上平铺放着长短不一的镜头,随时更换。
她从来不拍人,只拍景致。
人太复杂,摸不透,变化万千。
她喜欢纯粹的东西,纯粹的才会有穿透力,拍出来的才不会是垃圾。
西藏的气候变幻无穷,往山上走,是冰雪,山下是阳光普照,为了安全,路上走的很慢。
许觅没想到这趟西藏行,会耗时巨长,她大部分去的是未开发的景点,道路难走,山路崎岖,上趟山就天黑了。
除了第一天到西藏给陆浮生报了平安,之后再也没联系过,信号不稳,有些地方甚至是无信号区。
她拖同事订了返程的机票,临走前三天突然高反,始料未及,大部分人只有在来的前三天会有反应。
而她像个异类,适应了高原反应,竟然高反。
她情况不严重,也仅限不严重罢了,胸腔呼吸难受,头重脚轻,打电话让同事帮忙改签,提前回去。
前几天,陆浮生发了条短信,问她归期。
她诧异的同时,心里不由的一暖,告诉他元旦回。
手机放在她枕头边,她浑身难受,看了眼,没打算像某人汇报改签的事。
回到建南时,下午三点,在楼下喝了碗桂花粥,回家吃完药,倒床就睡。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
迷迷糊糊中听到声响,她连眼皮的都抬不起来,接着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耳边有诡异的声音。
脊背像是形成惯性,开始发麻冒汗。
是哭声,男人压抑的哭声,比之前更低沉,像撕裂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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