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言将铜盆放在进门处的木架上,笑着招呼秦汉道:“主公,奴婢伺候你浴手。”

听着这话,不由得让他想起上一盆水的故事,使得秦汉心里有些发憷。

“姐姐说笑了,弟弟哪敢劳烦姐姐。”秦汉极力在脸上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身体却不动弹。

秦顾氏宠溺地笑道:“说甚奴婢、奴婢的,听着让人心烦。你是子元的姐姐,切莫惯着那泥猴子。”

顾秋言冲着秦顾氏甜甜地笑道:“子元海难昏迷不醒,姑母茶不思、饭不想,暗自垂泪不已,口中念叨着元宝、元宝的,怎的这会子元就成了泥猴子!”

秦顾氏轻啐一口道:“你这妮子,怎的不识好歹,居然这么编排姑姑。要说那几日,是谁整日以泪洗面,心神不属,姑母的一日三餐都不放在心上,茶水都不奉上一杯,亏得姑姑疼你,全喂给白眼狼了。”

顾秋言俏脸微红,口中嗔怪道:“姑母,哪有这么编排人的。依您所言,侄女岂不是无所事事,白吃干饭了。倘若如此,侄女真要愧疚死了。”

秦汉有些尴尬地站在旁边,心中直呼:我嘞个娘诶,亲儿子站一旁,居然被忽视了。如此赤~果~果的歧视,天理不容啊!

顾秋言瞟了眼秦汉,发现他眼神飘忽的站在一旁,不禁噗嗤笑道:“姑母,您这宝儿醋缸都翻了几个了!”

秦顾氏抬头看了秦汉一眼,和煦地笑道:“莫要管他,皮猴子一个,没脸没皮的。”

秦汉真想一头撞死在秦顾氏身上。您这亲妈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抱养的呢,这么不受待见。

顾秋言却走到秦汉身边,牵着他的手走到水盆前,口中说道:“姑母嘴上说的狠,心里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秦汉看向顾秋言,她低着头轻柔地为自己沐手,一枚木簪收拢头发,头发分两股顺着耳后分垂胸前,脖颈露在外面,雪白的鹅颈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在秦汉的记忆里,顾秋言从未如此地温柔过,更不要说为他浴手。

不过,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惹她生气,就是各种恶作剧,两人似乎就没有和平相处过。大概就是所谓的老师和学生之间的猫鼠之争。

似乎那一盆水改变了些什么,事后两人都改变了性子,顾秋言不再那么拗了,有时还会顺着他,帮他掩饰。秦汉也不再恶作剧了,似乎也就这样。

好像自己从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一时间,秦汉有些痴了。

半晌,顾秋言没听到话语声,遂抬头看向秦汉,发现他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心跳不由得加快。假作不经意间瞥了秦顾氏一眼,恰好看到对方脸上促狭的微笑。

顿时,红霞扑面,顾秋言的头垂得更低了。

秦汉回过神来,看到顾秋言的头发快垂进水盆中,遂抬手撩起,俯身将嘴贴到她耳边,玩笑似的说道:“找蚂蚁呢?”

顾秋言可不是逆来顺受的环儿,她可不会害羞地捂着脸跑开。相反,和秦汉争斗惯了的她,立刻忘了心中的羞怯,抬头反讽道:“某人良心掉了,我帮他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秦汉脸皮颤了颤,觉得有些心梗了。这话说得,好像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一样。

可转念一想,也是,人家帮你洗手,你还开人家的玩笑,确实有点不厚道。不过,这是玩笑好伐,至于这么噎人么!

他自我安慰地在心中念了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顾秋言脸上露出讥诮的神色道:“这会儿是不是在心里念叨着孔老夫子的微言大义呢!”

秦汉大囧,心想:还是环儿好。嗯,菟姬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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