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时段,季主教直接换上三人,准备与凌浦江铁船最后决胜,他见苏半弼已然有些乐感耗损之象,本不适合再上斗弦台,但这一时段实在不能少他,是以特意换上两位最擅长增益曲目的女成员相助。
苏半弼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疲倦,反而是战意升腾,还不停地给两位女队友讲解节奏细节,上台之后目光也从未离开过余胜杰,看来是今日曲逢对手,有意挑衅。
“太沧音乐社,好的各位知音,本场斗弦最后一个时段即将敲钟,决胜之战,就在此刻,到底哪一队能够取得这宝贵的三个点数,我很是期待,是太沧州百年豪强,拿过十五届魁首的凌浦江铁船吗?还是吴川新贵,三场连胜的玉泽西渔场呢?本时段过后,小詹与诸位一同见证。”
他话音才落,主裁便已示意两队做好准备。
蓝色音梭在原处急速震颤,华光晃眼,似有一股暴烈威能压制它,眨眼间竟成咆哮之态,此刻苏半弼眼中只有那道蓝芒闪耀,他缓缓自怀中掏出一件亮银色铁罐,轻巧地按在唇上,瞬时身上衣襟便鼓荡起来,整个人气息浑然,乐感涌动,斗弦之时他可不敢动用辰逍真龙反赠而来的那件龙鳞黑罐,以免被判违规。
不知为何,余胜杰一见那不足半尺的铁皮罐子时,竟莫名心头一冷,他暗道这靖越候真是新曲迭出,曲风变幻莫测,好在之前与周朗夫有过一番交流,知道这小小罐子所催发出之音效着实不弱,必须留神应对。
两队蓄力完毕后,叮叮叮,主裁鸣钟开赛。
苏半弼双目一眯,丹田一荡,呜呜呜!蓝色音梭连连怒鸣,瞬时急射而出,掠过一个向右的大弯道时,又是以一个刁钻而又流畅的方式轻松通过,两头的尖锐棱角切割得长空吱吱乱叫,只是几个冲刺,便是追上那红芒。
“好的!一曲《搏泥金牛》,苏半弼的经典乐曲!单听这愈加低沉的咆哮声便知,他自冷云阙归来之后必定又有一番改良,使得乐曲威能大增,主队要小心啦。”
苏半弼之前在随余胜用参观之时,便听他讲过这红浪坞的音轨布局完全是按照凌浦江的天然流势而铺设,因此曲折极多,上下落差也大,不是常年在江中历练的队伍则极难适应,但正是如此布局却正适合《搏泥金牛曲》施展优势音效,并且玉泽西全队也最善水上斗弦。
余胜杰身前金钟连连震响,也是迅猛一冲,一红一蓝纠缠翻飞,连续抢下几筹后,他以为对方音梭如此之快,撞上本方船影必定要受重击,却不料那音梭爆发出的威能竟如此强劲,船影还未冲近三尺距离,便被嘭嘭两声撞飞开来,反倒将红芒震得一阵摇晃。
苏半弼见余胜杰已然有暴怒之象,忍不住有些窃喜,但此刻双方都还只是在试探,不敢贸然造出意境,最后一个时段俱都谨慎起来,同时也在等对方犯错,只要能抓一个绝佳机会,便可一举得胜。
余胜杰久挡不下,已然烦躁不堪,这咆哮声着实怪异,光这音调便有些让人心神摇荡,他大手猛拍金钟,红色音梭瞬时红芒一吐,应声爆射而出,只甩下几艘乐感船体。
苏半弼眉头一挑,立即举手给身后队友示意,顷刻之间,四件乐器齐奏,音轨与斗弦台上乐感澎湃而起,层层蓝光荡开,深远宽大,宛如大海碧波在前,旋即一阵华光涌动,瀚海巨鲸扬首飞出,意境一起,瞬时便将急躁暴怒中的红芒压过。
除非乐曲达到四品响遏行云以上,或是宫告圣牌上榜曲目,否则很难在一瞬间控下全场节奏,余胜杰脸上露笑,对着苏半弼轻轻摆了摆手指,同时抬脚一踢起金钟,同时整个人离地随之三丈飞起,数道强劲乐感以他为中心急速散开,余胜杰黑发披散,衣衫半褪,神情异常肃然,隐隐又能见一丝狂傲,苏半弼从他爆发出的气势判断,必是有高品级乐器在酝酿,顿时一惊,暗道中计了。
“红炎凌江,倾覆水渊!”
他话音才落,红浪坞中江水骤然一激,霎时间红光冲天,一道赤红光晕在滚滚江水中时隐时没,随着斗弦台上的乐曲律动,渐渐与余胜杰遥相呼应,不过片刻,金钟之上五音振发,光晕应声炸裂,刹那间江水一片火红,炽热气息弥散全场,犹如岩浆倒灌,惊得众知音纷纷一退。
原本淡金色的音轨此刻赤光一片,那江水中的红炎烧腾起来,连空气都开始出现一阵阵气雾翻动,瞬时蔓延全场,苏半弼只觉那火焰仿佛是自半空中扑下来一般,将自己拖到了火海之中,乐感幻化的瀚海巨鲸此刻在火焰之中扭摆身躯,行进不稳。
这红炎音效全场覆盖,根本无法躲避,巨鲸顷刻间便裹上一层层火光,发出声声悲鸣,令人心疼不已,要不是孟一卿竭力控制,几乎都要撞上音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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