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元曜对崔佳人还是念着旧情的,出了这等事也只是将她打入冷宫而已。所谓冷宫,并非某个挂着“冷宫”二字匾额的宫室,而是几个人迹罕至的废弃院子,也有几个宫人照顾饮食起居,只是活动范围受到严格限制而已,其实相当于是被监禁了起来。
而彭骏就没这么好运了,他被元曜关进宫中一个秘密监牢内严刑拷打,逼问事情前因后果。这个监牢不为外间所知,也没有名字,宫中的人多以“黑屋”来称呼它,专门用来审理一些事涉皇家体面的案件;又或者皇帝特别憎恶,认为走台面上的程序不足以解恨的人犯也会被关进“黑屋”。细思之下,彭骏好像两条都沾边,那他进“黑屋”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黑屋”管事的太监名叫曹鹫,为人严厉残苛,好用重刑,就算无罪之人到了他手里也得脱层皮,更不要说彭骏了,进去头一天便已不成人形,受尽了苦头。
这日远远望见曹鹫身影,彭骏便忙不迭地求饶:“曹公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下官有重要事情交代,对陛下来说非常重要!”
曹鹫走近,咬着彭骏的耳朵:“可是有人希望彭太医什么也别说,乖乖地被奴才打死。”
彭骏双目圆睁,瞳孔剧烈地颤抖着:“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曹鹫后退冷笑:“彭太医,你醒醒吧!今时今日陛下怎么可能见你?”回身招呼手下,“好好照顾彭太医,别一下子就弄死了,惹陛下怀疑。”
“是!”手下痛快答应,顺手将皮鞭浸入身旁一个盛满盐水的木桶之中。
“曹鹫,你枉法徇私,不得好死!曹鹫,你卑鄙无耻,必遭天谴!”随着彭骏越骂越凶,曹鹫两条眉毛逐渐拧成一团,终于忍不住又指使手下:“你,把他舌头割了,吵吵嚷嚷地真他娘的影响心情。”
心情不好的又何止曹鹫一人,此刻太极殿中,皇帝元曜面对着跪满一地的臣工,也是恼怒至极,但他却不能像曹鹫般那么任性地割了他们的舌头。
虽然御座之上的元曜已是脸色阴沉,青筋暴起,大将军胡深却仍是兀自喋喋不休:“崔昭仪失德,令皇室蒙羞,其罪当诛,不宜继续留在后宫。”
元曜咆哮道:“朕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胡深“义正辞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陛下只需判断臣所言是否在理,又何必纠结于臣如何知道的。”
元曜咬牙切齿,环顾那一众跪地的“死谏之士”:“内忧不息,外患未平,朝廷给你们俸禄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干涉朕的家事的。”
侍中伊航定慷慨奏道:“王者无私,陛下的家事即是国事,若后宫不能首正风气以垂范万民,那我大魏的伦理纲常又将置于何地?”
“闭嘴!”元曜已口不择言,“信不信朕现在就宰了你?”
伊航定:“龙逢斩,比干剖,臣得与此二人同列,又有何憾?”
正当元曜与众臣僵持不下之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惊呼:“崔太常?崔太常?”原来是太常崔玄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
“快抬崔太常就医,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择日再议!”元曜趁机宣布退朝,怒气冲冲地直奔蓝田宫而去。
这次胡碧珠见到元曜并不意外:“陛下圣驾再临,臣妾不胜惶恐。”
“少废话,说!是不是你?”元曜人虽已从太极殿到了蓝田宫,但内心却始终未走出愤怒的阴影。
胡碧珠:“陛下稍安勿躁,什么是不是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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