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凭着一腔热血,离开了生活十年的苍芾仙谷——一个世外仙境,踏上寻找母亲死因的艰途。
路途艰险,她岂会不知,早已抱定主意,无论何种困苦,总咬牙受着,可如今,不止要受着,还需想办法解决,却又在能力之外了。
一直以来,天地间是祥和安定也好,是波谲云诡也罢,她自安居一隅。偶尔随着一群仙人游戏人间,也不过是个红尘看客,凡人的生死悲欢,对她来说,与说书人口中的一个个故事一般无二,就盼着情节能够跌宕起伏,一波不平一波再起,全忽略了历经动荡的人,有多么可怜可叹。
如今轮到白语,一点波折,不过是出去找了个人,竟差点送了命,她才深切的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凡人,更怀疑冥冥之中,是否有个喜欢热闹的“看客”,恰好是世间的主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拨弄她的命运。
不是没想过,到了凌枢阁,自有师公做主,然而她与凌枢阁的交集,仅限于听说过一些它的传闻,敬仰着它的名头,如此而已。况且,传闻中对她母亲爱护有加的师公,究竟对母亲有多深的感情?至少白语和母亲隐居在山中数年,从未有过故人来寻,也未曾有过为躲避寻找而东躲西藏的事情。
神仙要找一个人,不该容易的很?白语忽略了,如果被找的那个人也是个神仙,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而且,三年、五年,对于神仙,尤其是她师公那样的神仙来讲,可能只是一盘棋,一局茶的功夫,算不得什么。可是如今的她,哪能有高远的见识。
总之,白语没了信心,对凌枢阁也好,对师公也好,对自己也好。
然而,她已经上路了,正如向上攀着绝壁,虽然顶端没入烟云,未辨远近,说要就此退回去,既是不肯的,也是不能的。
据说若木之华寿命不过百日,因此其他这几样,需在百日之内集齐。廷晅见白语已然萎靡,这话暂时放了放,以免在她心上补刀。
白语没来由的一阵生气,正应了某个平行空间内的一位文人所讲:“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她有些破罐破摔的情绪:“廷晅,你若想回龙族,那便回去吧。”
“什么?”廷晅不知是真的没有听清,还是并不理解。
“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我们两相抵了。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白语此刻毫无斗志,无论什么冰魄、冰魂还是赤炎、赤火石,无论是雪原还是深海,自己哪有本事去取?拿不拿得到若木之华,也无甚区别。
廷晅默然,若有所思,不知是不是在认真考虑去留。白语心里有些发虚。
时间因为白语不安地等待,被凭空拉长了,廷晅终于转过头看着白语,显然是已有主意:“这里往北200里,就是密林圣境。你多保重,在下告辞。”
他说完,蓦地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似的。白语的眼前只剩苍苍莽莽的山。
“告……辞……”她只对着空谷,又与谁告辞?
白语终于清醒过来:“廷晅!喂!”她冲着天空喊着,希望廷晅刚刚飞起来,尚且听得到。
“廷晅!喂!”
“廷晅!喂!”
“廷晅……喂……喂……”
倒是有许多回应,却无一个来自于廷晅,不过是群山彼此应和着对她连绵不绝地嘲笑。
这一路,也许是因为欠了她的情,她叫他做什么,他几乎从不忤逆,此刻也是,听了她的“建议”乖乖地回龙族,不多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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