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本就是个阴沉冷闷的地方,虽然在这里的人但凡想有着无上的权力,就必须得先受的那无边的寂寥,曾经风光无限再陷入无尽的枯寂的冷宫更是如此。
这里是冷宫后面的西院,常德的院子,此时刚过丑时,常德就侧卧在床上,呼吸轻浅平稳,仿佛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德儿,以后你跟奚齐一般大,可是奚齐那孩子却不像你一般乖巧听话,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好他喔。”
“好,义母,德儿知道。”他小小的身子被精绣的绸缎好好地包裹着,他小小的拳头握地死紧指甲几乎快抠破了掌心细嫩的皮肉。他回答好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坚定,等他抬起头对上美妇如月色的眼眸时,他松开拳头,轻柔地牵起身旁那个比他要矮上些许的孩子。
梦境的迷雾转移,再次看清时,场景已经变幻。
那是观景园的一个角落,一个孩子抓住一只小小的,毛绒绒的兔子,盯着它,无比认真地、全神贯注地在扯着兔子耳后丝滑的绒毛,一根接着一根,完全不顾兔子的挣扎,无比耐心的一根根的在拔着。兔子挣扎的激烈,他好不容易拔起的毛都散乱一地,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恼,甚至他的嘴角上扬着微笑,似乎非常享受兔子的挣扎。
“德哥哥,你在干嘛?”
“没什么。”
他像是个被人撞破干着坏事的孩子,连忙把兔子藏在了身后,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没事,我们回去吧,这会儿快到晚食了,一会儿义母在中宫该等急了。”
“嗯。”那个找过来甜甜的唤着德哥哥的孩子笑容灿烂,和灰白的宫墙不一样,他的笑容明媚的像冬日里初生的太阳。
梦境就像是思绪,拨开了一层迷雾又笼罩上了另外一层。等迷雾再次散清,所见的却已经是另一个场景了。
“德儿,你的功课有没有好好做?”
那是一个姿容绝丽的男子,虽然容貌艳丽,但眼神中的君子气概也是分毫不差,他的表情有些肃色,虽然是在梦境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孩子一闪而过的、轻微的、几乎一闪而过的颤抖。“回亚父,德儿的功课有认真,明天一早就会交于大夫查看的。”
“是吗?那你先拿过来,我先看看。”
“是。”
又是一层迷雾,可是这层迷雾却似乎迟迟没有要消散的迹象。
此时的梦境里看不清人,只能隐约听见一个如铁锈斑的沙哑嗓音和一个清亮中刚柔并济的音色对峙着。
“优施,你这是打算逃吗?”
“我又不是犯人,何须逃,倒是里克大人现在还有心思来关心我这个先王宠臣,难道就不担心祭礼上会杀出个不知好歹的人出来捣乱吗?”虽然现在是在梦里,但听着声音,常德都能想象的到那人从容不迫的嘴脸,毕竟那人本就是如此,他的亚父不是一向如此吗?
本来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常德笑了,他勾着嘴角,说不清是自嘲还是鄙夷,原来不过是见了一面就连梦境都会被那人纠缠上啊。
此时还未到寅时,常德却已经毫无睡意了,他下床点灯,一个浑身黑衣,随时准备融入黑暗的侍卫,从正梁一跃而下,却未有半分响动。
“常德公公,王上要见你。”
穿上长袍,披上坎肩,常德点头示意,黑衣侍卫就揽过他,运起轻功到了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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