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见宋江问起刘高,不禁红了眼圈。自己本是个好好地知寨的恭人,往日欺压百姓,乱行法度惯了,倒也曾一时逍遥快活,怎奈如今却沦落到与强人厮混的悲惨境地,只恨那花荣勾结山贼作乱,将自己害到这等地步,这般想着,眼角又瞥见王矮虎瞧着自己那般神色,登时暗中又羞又惧。她本性八面玲珑,又是自在市井中混过的,惯会曲意逢迎,此刻见面前这群大汉面露凶色,晓得此时此刻自家性命攸关,心中发惧,低垂了眼眉,乖乖应道:“告大王,侍儿正是那刘高的浑家”

只见燕顺勃然大怒,三两步便要上前揪人:“如此这山中要来围剿清风山寨地,怎地便是刘高那厮?!”

又转头瞪王矮虎,“这场祸事,全是你要恁地贪恋美色!”又转过头来,夺过朴刀发狠道,“如今这妇人却是祸水,留她还做甚?”却不待动手,便被王矮虎死死拖住,口中只叫“刀下留人,今番好歹已是小弟的压寨夫人”。

郑天寿见王矮虎此刻大祸临头,还在贪恋这妇人的美色,不禁又气又恼,只暗骂这个不中用的矮脚虎,又见他二人互相拉扯狼狈不堪,也只得上前劝阻,只听宋江大声道:“诸位贤弟莫要惊恼,让公明再问上一问”。

燕顺见宋江发了话,心下虽然恼怒,却也不敢拂了宋江的薄面,只得甩开了王英的胡缠,气忿忿地背着手,转过身,立在一侧不再言语。

那妇人见此,更是骇的浑身颤抖不已,正战栗着,又听宋江在问:“他们所说,可否属实?”又问,“你既是那知寨的浑家,又为何会被扔在山郊野外之处?”

妇人没得奈何,只得颤声道:“大王不知,奴家那可怜的夫,已经被那叛贼花荣害了,那花荣勾结清风山强人,背反了官府,那清风寨也已被烧掠一空”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刘高与花荣往日恩怨道出,又说那花荣为官守寨,却与那勾结掳走蔡太师生辰纲的强寇,一个叫宋江的强人书信来往,被刘高查探出,强扭了监押至狱下,与都监黄信一道,又将花荣发送到青州等候听审,却不料半路却被清风山的强寇所劫,却又不肯夹着尾巴逃走,反倒纠结了一帮叛贼,劫杀了刘高,又洗掠了整个清风寨,须是这般,才降下这场祸事。

她原是那刘高的妻子,因了往日那刘高也时常与她提及这些公事,倒也知晓个一二分,因了心中对花荣怀恨,便又添油加醋了一番,将花荣说成一个背信弃义、睚眦必报的小人。

“且慢!你却说这花荣纠结了清风山山寨,须不是作假的?”宋江听她竟然提及花荣,心中大惊,这花荣几时上了清风山山寨,他为何却毫不知情?

当日在清风镇上看到的榜文告示,那花荣确是勾结强寇、背反了朝廷不假,但待他上这清风山也有好几日,每日被这三个头领好酒好肉款待,却惟独不曾见过花荣,而听这几位头领平日之言,似是对花荣颇有忌惮,不似有过什么来往结交,如今这妇人却说那花荣勾结了清风山强人,只因与那刘高的私怨,便将自己往日镇守的清风寨烧掠一空,因而心下更加疑惑。

但还不待他开口,一旁侍立的郑天寿忍不住叫道,“兀那婆娘,你却不是睁眼说瞎话,嫌命太短,在爷爷们面前搬口!你且睁大眼仔细瞧瞧,在这清风山寨中,爷爷们哪个下过山,劫了清风寨,又是哪个害了你那死鬼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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