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空丰开完下月的药方,送顾绯桐出青源钱庄后,此时已入了夜。

顾绯桐服下以度厄花为引的汤药,觉得有些倦怠,在红木马车上靠着银皮软絮闭目养神。今日她虽从午后醒来,可短短半日却像过了三秋般漫长,要捋清的东西实在太多。

“陛下。”洛茯宁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

“进来吧。”顾绯桐支起身子道。

洛茯宁看上去这两日过的也并不轻松,总是紧绷着的眉心也透出一点疲倦,似乎她在青源钱庄外守了整整两日,丝毫不敢松懈。

“我在宫外逗留这几日,你可有向宫里交代?”

洛茯宁一进车门就半伏着身子,回话道:“初七那日,就已知会了项小姐。太后娘娘那边,也已托了空丰大夫的口信回去,说是在外秘密医治您的隐疾,不便声张。”

顾绯桐点点头,道:“好。”她明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故意按下话头不说。

“属下失职,还请陛下治罪。”洛茯宁将身子压得更低,仿佛要将前额磕到车厢地板上去。她虽不知顾绯桐在宫外是否遭遇险情,可毕竟曾脱离她的视线,这就是大罪。

“我说过,你不必在我这边赎罪,你办事如何,我心中有数。”顾绯桐轻轻扶起洛茯宁的肩膀,“是咱们技不如人。”

洛茯宁不喜辩解,只是沉默。

“你这半辈子都在为顾家办事,没出过什么差池错漏。可独独轮到……的事情,总是有所闪失,其中必有蹊跷。”顾绯桐私心将檀银的性命隐去,“他究竟是什么人?”

“属下无能,此事尚无定论。只是,属下这两日在宫外时总被一人缠斗,分了心神,这才失了看护。”

“缠斗?”顾绯桐垂眸思忖,“你是说,他以一人之力,能拖延将近十名秘士?”

“是。”

“此人与青源钱庄有关?还是与东旻山那人有关”与檀银有关么?

“未必。那人身法武功与东旻山刺客大相径庭,不像出自‘蝎’之手。”

洛茯宁静了静,问道:“敢问陛下,空丰神医为何将您留在青源钱庄几日之久,可是在取度厄花上出了什么事?”

“没有。”顾绯桐矢口否认,“只是熬制汤药有些古法要循,用多了些时日罢了,你不必为此忧心。”

虽然返城的车马加快了些,但等顾绯桐回到茂星阁,已然是深夜了。她吩咐宫人捎了口信给槐月殿报平安,洗漱之后披了件杏黄浅绣花披衣在寝殿内坐下。

穿衣之时,衣袖划过右手手背上狭长的割伤。那伤口结起了一层浅浅的血痂,可还是疼的顾绯桐寒毛顿起。

“那都是真的。”

檀银淡漠的话语在耳边回响,那双沾染了邪气的漂亮眼眸仿佛又出现在顾绯桐眼前,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在她心间油然而生。

顾绯桐害怕“另一个檀银”,那是因为他有着野兽一般的眼神,举止粗鲁不羁,完全照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话虽如此,可至少那时的檀银眼中是有她的。除开那些私欲的火花之外,她能从那双眼瞳中找寻到自己的影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