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仲秋,风也被染上了凉意,擦着脸,让人不由打个寒战。
虽未打更,京都街上可不乏早起的人。官员们披上褂子,抽着鼻子,啃着面饼,匆忙忙赶着上班。小贩们裹层衣服,支起摊子,往大锅下生火,不一会儿,腾腾热气混着饭香,直往那鼻孔里钻。马蹄踏着青石板,一队又一队的考生溅起路上浮尘,聚集在京都文曲阁楼下。
“都往后让一让,让一让。”官兵粗哑的声音呵斥着路上的闲人,他们排列整齐,将文曲阁围了个严严实实。
文曲阁外,人潮汹涌,学子云集。
一队马车缓缓停靠,马夫勒住鞭子,长吁一声。待车停稳,一只寸尘不染的纤白玉手掀开那姜黄色的帘子,引起一众哗然,只道不见其相貌,只觉得那气韵逼人。
“天机阁和滕文书院?”
众人定睛望去,那马车檐上垂挂的牌子,一辆刻着“天机阁”,一辆刻着“滕文书院”。人们停下闲聊,探究地看着这马车,想知道里面究竟是坐着何方神圣。
一个是京都之首,一个是锦州之首,这两尊大佛派来的考生,对所有学子而言,必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毕竟,能参与此次加试的,无不是朝廷钦点的学院,所谓傲气,所谓不服,自然是有的。
周濡沛一下车,便看到一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工部官服,一副谨小慎微之姿。
“父亲!”他呼唤道。
工部书吏周孜闻声回头,脸上满是惊喜,“儿啊,你来京都加试,也不跟爹爹说一声。”
二人快步走进,紧紧拥在一起,亲人团圆之幸美展露无余。
“濡沛啊,”周孜用手摩挲着周濡沛的脸,他看着一年未见,已更高大、更成熟的儿子,不由热泪盈眶,“父亲今年太忙,没去看你,可是怪父亲吗?”
“我怎敢劳烦父亲?自是想为父亲分忧解难。”周濡沛知道自己家里今年很忙,但父亲也从不跟他讲官场上的一二事,总是闷头做事,不与人言。
周孜摇了摇头,“你有这份心,我就满足了。濡沛啊,你要是早点告知我你来加试,我还能……给你助下力。”
这所谓“助下力”,周濡沛一听便明了,就是要给他通融通融。
周濡沛皱着眉,“父亲!此种事情,万万不可。况且,您还不了解您儿子的实力吗?我不需要这些旁门左道。”
“好好好,就你正直,这世道的污浊,你以后便会懂的。”周孜无奈的笑笑,哀叹这孩子现在着实是单纯。
戴轻梦看着远处那一对亲密父子,不由想到了她的父亲,戴玄。
地震过后,他们虽未见面,但依然有书信来往,互相报了个平安。
可到了锦州,路途着实遥远,戴玄还要照顾母亲许氏和弟弟戴映安,故父女俩两月未见,这戴轻梦心里,也是很为挂念。
“考完试,我想回家一趟,书桃姐姐陪我一起吧,我家里人都可喜欢你了!”戴轻梦兴冲冲地邀请骑书桃。
“诶,也带上我和濡沛哥啊,你那个弟弟很喜欢我的。”典三诗凑过来打趣。
“好啊。”戴轻梦先是挑眉,而后爽快答应。毕竟只邀请骑书桃,会让人家觉得自己别有企图。
好吧,虽然她的确别有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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