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是关节之重,你如今又是这样身份,不必时时跪下了。若是传出去,旁人会该如何看待常府。”
“是…………”
姚夫人的交待已说了大半,却见常悦翘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了一句。
“可还有其他事?”
“母亲……女儿有一事…有一事…”她嘴唇险些要被咬破了,似乎要说的是什么忤逆之事,怯怯得不敢开口,又是一副要跪下的样子。
“有何事?”
“女儿知道,太子婚配是天下间的大事,只是女儿…女儿是顶了六妹的名号,而…而曹姨娘…姨娘丧期还未……女儿怎…………”
姚夫人闻言,心里一涩。
语气也不由得温和了下来,伸手拉住了常悦翘的玉手,姚夫人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手掌的触感竟是比常悦翘的还要柔滑一些,她一愣,又是一声叹气。
“宫中太妃娘娘仙逝,皇家亦有丧期要服,前后的日子相差无多,你不必忧心这事。”
“皇家丧期?”常悦翘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忧愁了多时的事,一下子化作了云飞雾散,开心的声音都有些变化,“女儿消息闭塞寡闻,竟不知有这样的事,如此的话,那便是好极了!”
嬷嬷手里端着的茶点都险些要摔到地上。
姚夫人脸上更是闪过彩虹般五光十色得轮了一遍。
“母亲恕罪!女儿口不择言不知说了些什么混账话!母亲恕罪!!!”
看到大家互相尴尬的表情,常悦翘猛的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像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又是“咚”得一声跪在了地上。
姚夫人理都不想再理,只十分疲惫得揉了揉太阳穴,对常悦翘挥了挥手,长声道:
“你回去罢回去罢,跪了一夜也该歇歇了。”
“母亲……”常悦翘抬了抬头,看到姚夫人的表情,本还想说些什么,也只好吞进肚子里,又行了个大礼,这才缓缓站了起来,低着头向后退了出去。
主仆二人一路沉默。
直到走回了自己的房院,那院落里清冷如常,除却几株微微绽开的紫红色小花,便是清灰色一片,连半点刻意的装潢都没有,好似这院落本就是这样,以后也将一直会是这样。
丫鬟轻轻将常悦翘扶到了床上,又端了一盆温水,放与一旁,将她的软靴脱了下来,把小姐僵硬的双腿搭在自己身上,仔仔细细得上下揉捏着。
“小姐呀,这一夜跪下来,您看您的腿,都僵成了什么样子。”
常悦翘半靠在床挡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整夜的折腾,只有此刻才终于可以歇歇。绷紧了的神经慢慢软了下来,加上丫鬟的按摩,她竟有种由衷的欣喜。
“不碍事呀。你这手法倒是日益精进了,我再跪些时辰,也救得回来呀。”
“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姨娘教的这手法,是为了舒缓安适的,哪是为了什么救人!”
丫鬟这话一出,便自知是说错了话,抬头一看,只见常悦翘眼眶泛了红,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手上的力度又加了一加。
“不过小姐,头先在夫人房里,您那句皇家丧事…这样大不敬的话,便是再愚蠢的人也不会说出来啊,您怎么……”
“呵……”
常悦翘吐了一口气,嘴角向上扯了一扯,苍白的脸上笼上一层惨淡之色,她抬手将眼眶里险要溢出来的眼泪擦了擦,拉住了丫鬟的手:
“如今啊,是我夺了祺儿的好前途,母亲昔日怎样看六妹不顺,如今便会怎样看我。六妹尚且有吕姨娘护着,我?我便只有自己一人。若不在她面前,多扮些愚言蠢样,岂不是…更加引火烧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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