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玉已经醒来好几天了,半年未曾进食,梅瑶就给她换着花样的做些药粥补补,身子恢复的也不错。
辉玉经常抚着自己脸上的刀疤,一遍一遍,那是条从眉骨贯穿至脸颊的伤,睁开眼睛都好似能感觉到眼皮上的疼痛。即使过了这么久,依旧发着黑棕色,那是剧毒,会永远留存,且会一直隐隐作痛。蛊宗的药也只能是缓解伤口不再继续腐烂,却是没有解药的。
陈元族老的药典上有过记载,此毒来自域外,得之不易,配之更是不易,慕容元为了毁她,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可惜慕容元估计都没料到辉玉会那么决绝,宁可死,都没向她低头吧。平白浪费了她的毒药~
后来梅瑶将屋中的铜镜都撤走了,生怕辉玉看了难过。倒是辉玉自己,好似没有那么在意。
只是梅瑶知道,自郡主醒来后,就再没踏出过这间小院,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床上度过,到了晚间休息时,依旧不得安稳,时常看书到天亮,就是歇下了,也是恶梦不断,梦中惊醒,枕边湿润。远没有看着那样淡然,残废的腿,她都是尽量不用的。
自醒来后,辉玉安静的不似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眼中也再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只有灰暗,和埋在深处的绝望。看着人都会难过。
住在这里倒是有些时日了,辉玉从孟三那里大致也了解了蛊宗和娘亲的情况,其实孟三自己都不太清楚。一切还没顾上弄明白。
自来到蛊宗,只有辉玉苏醒那日蛊宗的宗主公孙墨来过。
听梅姨说,那倒是个温和的先生,只是看面貌好像四十不到,却是满头的白发,高深莫测的很。他来屋里给昏迷的辉玉服下了一瓶药水,只对着梅瑶和孟三说,再过一阵便能醒来,就离开了。
当时二人心中只惦记着辉玉,倒也没顾上问别的事情,等辉玉醒后,想亲自道谢顺便问问母亲和虫哨时,那宗主却闭关去了,只留下口信说“出关之日,定解故疑。”
就此辉玉便住下了,一住就是一月,四月中旬时,乡山上的柳枝都吐了嫩芽,道旁还有几棵桃树也发了花苞,倒是一片春色宜人。
这中渊国地处偏南,热得比齐国快些,空中还飘着白绒绒的柳絮,辉玉坐在窗口处,想到齐国,神思飘的有些远。
不一会,只见孟三抱着一摞书进了小屋,高高的都看不见人。没办法,郡主看书太快,每天他都得这么来回抱书,不过这样也好,能有点事儿做,就不会再想其他的事,这段日子倒是难得的平静。
辉玉刚想动,孟三赶紧把书放下来扶,那下意识的动作让辉玉的身躯微微一僵,勉强的牵了嘴角道:“如今,三叔都习惯了,我自己还经常忘记,还当自己好着呢,倒是麻烦你和梅姨了。”
“郡主,这都是我应该的,您可万不要再这样说,要是当初我能再快一点去救您,就不会这样,这都怪我。”孟三扶住辉玉的手都在轻颤,这些日子一直如此,不管是孟三叔还是梅姨,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对她,生怕让她哪点不如意,是她没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让他们担心了。
辉玉回握住孟三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这才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以后都不要再叫我郡主了,齐国的孟府都没了,我也再不是曾经的我了,这一路是你们陪着我,救我性命,不曾放弃我,早在孟府的时候,我就一直拿你们当亲人的,如今更是了……”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腿,就着孟三的手站了起来,往书桌处走去,孟三一路跟着,旁边的少女穿着中渊国特有的花色衣裙,棉布料,做工远没有从前那些锦衣精致,一瘸一拐的走着,背脊却依旧笔直,微光下的半边脸白玉无暇,眉眼好似从前一般,美得晃人,有些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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