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御书房内皇帝与长公主议论荡北军得胜后应当班师回朝还是乘胜追击之事,长公主字字珠玑的那几声质问仿佛历历在目。长公主虽不谙国事,却也是一片赤诚之心。

今日这罪己书亦是字字诛心,长公主年仅十二岁却将国难揽与一身,可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乃大梁未来储君的风范也!

画面再转到东,南,西,北,皇城外八道城门之外的景象。

不少文人士子读过妙仪长公主的罪己书后,都不觉的泪湿沾满襟。

那些游学之子,在深省未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之余,不由赞叹长公主并非不学无才之人,反而是忠孝两全,文采斐然的奇女子。

这些文人学子们自发的给围绕在城门口目不识丁的邺城百姓们吟诵,解释了这封罪己书后。

老百姓亦是感念于长公主的勇气与担当,也感动于长公主的至纯至孝,皆是泣不成声。

至此文人墨客奋笔疾书的赞扬与老百姓们口口相传,大梁上下都知道了妙仪长公主因天灾人祸在万民面前忏悔,张贴罪己书在皇都邺城内外十二道城门之上。

妙仪长公主至纯至孝,敢于担当,颇有武帝风骨之传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大梁。

御书房内

文帝今日在早朝时又遭到群臣劝谏下发罪己诏,气得拂袖而去,便匆匆下了朝。

回到御书房批阅奏章之时,却没有见到此时应在小隔间内读书的阿瑶,心中怒火更甚了。

心里不禁腹议道,这个阿瑶向来是极其跳脱之人,他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一个成日让他忧心的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朝堂上受气,下了朝面对这女儿亦是受气。

当他看见玉玺下压着的那张小字条时,已是气得火冒三丈。随他练字已有两年之久的阿瑶已经能写得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了,只是看着这字条上的文字,他只能想到女儿贱兮兮的笑容。

“父皇不必忧心,儿臣随皇叔视察东郡而去。还请父皇代为转告于母后与皇祖母。非常爱你的阿瑶~”

他当即将这字条给揉成一团,厉声唤道:“李德生!!!”

御书房门口的李德生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的推门走了进来。“奴才在!”

“陈沁瑶何时出的宫?可有暗卫在侧保护?”文帝没好气的问道。

她每次出宫他虽表面上不同意,但是她能偷溜出去他定会第一个知晓,却也从未阻拦过。

皇宫之中遍布暗卫,没有他的默许,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可他那傻子女儿却总以为每次出宫都是瞒住了他。

李德生惊异于皇帝今日气得叫了长公主的大名,想来皇帝定是知道了长公主今日闯出来的祸事。

生怕祸及无辜的他陪着小心道:“回禀陛下,长公主于寅时三刻出的宫,此次出宫有赤羽卫的青冥在侧,陛下不必过于担心长公主的安全。只是......”

“只是什么?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

文帝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的道。这女儿让他伤透了脑筋,这些宦官说话亦是磨磨蹭蹭,而这朝堂之上......真是诸事不顺!

“只是长公主出宫后做了些事,眼下整个邺城都已知晓。卯时两刻之时,长公主在皇城内外十二道城门口张贴了罪己书,便追着洧阳王离去的方向而去了。”

李德生如豁出去了般如实交代了长公主的行踪和所作所为,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了从皇城门口誊抄而来的长公主所作的罪己书。

他也不知长公主今日所做之事是福是祸,他只知道皇帝最近听到罪己诏这几个字就在濒临暴走的边缘徘徊,没准皇帝过一会就会派人把长公主给追回来。

虽然他也很喜欢长公主,但也只能在心里为她偷偷点个蜡了。

文帝隐忍着怒气接过了李德生手里那封所谓的“罪己书”,这便是他连日来暴脾气的导火索。下发罪己诏?他何错之有?

他看着手中阿瑶所作之书,愈看表情愈发柔和,心中渐暖,眼中也不禁湿润。

这个阿瑶,他是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宠着怕宠歪了,对她恶语相向心疼的又是自己。

他的女儿才不是这罪己书上所述的不忠不孝之人,而是自小就十分贴心懂事,忠孝两全的的好孩子。

她日日待在御书房,想必早已知晓群臣劝谏他下罪己诏之事。她定是早已谋划好,代父写书,承担那无名之罪,成全他这个父皇不愿认错的私心。

此刻的她定是觉得不好意思,才随太弟去了东郡。

也罢,随她去罢。

去看看祖辈们打下的大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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