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一个抱枕就冲王雅琴砸了过去,然而这个灵活的胖子瞬间就闪开了,甚至没弄洒一滴酒。
六人每人抬了杯酒继续坐回地上,背靠着背胡乱回忆着许多从前的事。
赵子依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道:“这是我唯一会调的酒,也是现在最爱的酒,虽然不是原来的味了,可我还是能喝出那时的感觉,感受得到你们就在我身边。”
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她继续道:“你们知道我昨天的婚礼摆了多少桌酒席吗?你们肯定不会那么无聊去数,但我知道的,只有二十桌。本来我老公的意思是不请客的,她知道我不喜欢,可我还是说服他摆了。因为我知道,这种时候还愿意来参加我婚礼的人,都是值得我去真心对待的。”
举着双手摆弄着手指,她大笑道:“我爸没出事的时候,我们家可热闹了,每天总有很多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登门,我妈还开过玩笑说,等以后女儿出嫁了,场面一定非常热闹。当时我爸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别开玩笑,这种事是自掘坟墓,以后女儿出嫁咱什么也不做,尽量低调点。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在我的记忆中,爸爸虽然官职大,但他大公无私,清廉无畏,我还以为他就是当代的包青天呢。”
大家都知道赵子依有一腔的话想说,便也全都安静地坐着,听她说下去:“就因为我以为爸爸行得正站得直,所以我从来没怕过什么,甚至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不可一世的官二代,其实……其实那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吧。刚知道爸爸出事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被冤枉的,我还天真地幻想出许多狗血又可笑的阴谋,幻想着那只是暂时的噩梦。”
又自嘲地大笑了一阵,赵子依才哽咽着道:“可是后来,后来我知道了,他真的……不是清白的。但我真的不恨爸爸,不怨爸爸,一点也不怨,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自作自受的贪官,可是对我而言,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不管他做过什么,我都依然爱他。”
叹息了一声,她又笑道:“那次,我才真的知道什么叫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平时里对我们家很殷勤的那些人,突然之间就成了陌生人,甚至还会反踩一脚,学校里那些本就看我不顺眼的人可得意了,他们总会在我背后指着我说,她家终于倒台了呀,真是喜闻乐见呢。你们知道吗?我没来上学的那些日子,每天在家里都会偷偷大哭,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与她紧挨着的高耀羽和王雅琴都默默握紧了她的手,她仰着头将眼泪憋回去,接着道:“不过没关系,那又如何呢?我身边不是一直都有你们么?都说学生时代人是最单纯的,但我觉得不对,应该说,我刚好遇上了很单纯也很善良的你们,无论我富贵还是落魄,你们对我,从来不曾改变过。”
突然转了个身,赵子依紧紧搂住面前的人,将头埋进高耀羽的发间,任由眼泪滑落。
许久后,她才低低地道:“我觉得老天爷对我够好的了,给我一个经历了大风大雨依旧完整的家,给我一个始终对我不离不弃的老公,还有,你们,有你们在,我知足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奢求什么了。”
微弱的灯光下,六个人就这样紧紧相依在一起,画面,依旧是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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