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略有些苍白,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狰狞,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欲将我带走。

我立即召出剑气,开始攻击,但远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他对我并不怜惜,我却处处顾忌不能伤着哥哥的这个身体。想起之前神使的嘱托,佯装体力不支倒地,被他扛在肩上带走了。

果然如我所料,他并未入城,而是将我带到了大归寺附近的八云塔上,几步跳跃直至塔顶,将我掷在地上,“还想让我再从你体内取一次灵力吗?”

“你想通了要和我做交易么?”我将灵力都压制在体内,做虚弱状。

“这个身体我用的很好,他的魂魄我可以还给你,只是你怎么保证不用挟魂把我送回去?”

“我死了,挟魂自然无人可用,你先告诉我哥哥的魂魄在何处?”

“你真的决心赴死?那之后……懂了,之后再有血巫族的圣女找到我,我便要乖乖回神族去了。你兄长,自然是在魏州DM县。”他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心中自然想的是,我身死之后,又何来血巫族后人。

我将右手背在身后,飞快地画着符咒,“你可知用裂魂阵的人,会有不可逆转的后果?”

“哼!大不了我再换个身体,有何……”话音未落,我手中的龙牙匕首加上符咒的力量已经向他刺了过去,用尽了我的全部力量。他反应极快,左右闪躲,但这法术中印着神族的标记,直追着他在眉间划了一条小口。我立刻动用身体里那股神族的诅咒,将元渊的魂魄逼迫离身,送归神族。

他竭力反抗,手中爆出灵火向塔外四周射去,瞬间燃起烈火,不过远在郊外,人烟稀少,并无甚忧虑。我大声念出神使教我的咒语:“以我性命,献祭三族,祈佑和平,魂怨归息……”天空传来隆隆的声音,我顾不上看,直到最后那缕神魂完全离开了哥哥的身体,挣扎着被带向雷声落处。塔下燃着火焰,封住了出口和来路,远处大归寺的人们似乎发现此处异动,三三两两靠近。

我还裹着那件不再崭新的袍子,最后将哥哥的身体用灵力封起来,便向塔外冲了出去,身体直直坠下,口中仍然念着咒语,直到元渊的魂魄被那天空中裂开的鲜红伤口和紧接而来的雷电完全带走。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仿佛看见,阿媛接到信,匆匆策马而来,那马上,好像又是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我仿佛看见自己身上的外袍,在这诡异的灵火炙烤下变成了鲜红色,而我终于也落地,被灵火吞噬了。

八云塔的神火,烧了三天三夜,宪宗最宠信的方士柳泌,进言乃是天降神罚。贤相裴度被罢,宦官专权,排除异己,朝政日渐衰败。

火熄灭的那天,有位少年在夜里悄悄接近,在一堆盘踞的灰烬之中,寻出一样事物,带回大归寺,住持施法用圣水清洁后,露出一块洁白的玉牌,对着强光仔细观察,还能隐隐看见里面流转的丝丝红线,众僧跪拜,奉为神器。少年索回时遇到阻碍,将住持带至后山中一处隐秘之地,半日之后,带着玉牌离寺归去。

“小白,圆徳住持没有为难你吧。”我懒洋洋地倚在池边,这是一块被篱笆圈起来的池子,中间是一株未放的莲花,那花茎在池底便和我的身体牢牢锁在一起。

少年在马背上疾驰,抽空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玉牌,悄声说:“没有,他毕竟是修行之人,大是大非总不会错。你再休息下,我们就快到魏州了。”他在狐族的妖身幸得以存。

我阖上了眼睑,休息是何意?我已经是不生不灭的法器了,还把我当小姐看待,真是个傻孩子。

一骑绝尘,身后荡起层层灰霾,长安的历史还会续写,血巫族人也会继续自己的使命,而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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