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非从一堆焦炭中间慢慢爬了出来,碳堆不稳,忽然倾塌,他就从高处一路滚落,掉进一个土坑里。土坑里面积满了看不出形状的尸块、血泥和黏液,方知非翻身坐起,呸了一声。他刚才使用地裂术时,真气没能防御全身,双腿中了不知多少根锁魂钉,这会儿使不上力,左臂也中了一根锁魂钉,只有右臂无伤。此时他只好忍痛,用双手慢慢爬到高一点、干净一点的地方。好不容易离开那黏糊糊的土坑,回身刚刚坐好,就看见了无相的那两个手下,一左一右,来到近前。

这二人见方知非看起来伤重,起了争功之心,却又因为方知非用过的几个招法威势太强大,两人都希望对方先上前试探一番。这时看见方知非转身面对他俩,立刻同时停下脚步,犹豫之态显露无遗。

方知非背靠一大块硬土块,一连闷咳了好几声,咳嗽住了,这才喘息几声,对那个身穿墨绿色法衣的,说:“那个红颜色的是火手,你想必就是碧虚了?你刚才在上风头对我下毒,可是到现在我都没有中毒的迹象,因此你不肯上前,是么?”

火手听了,对碧虚怒目而视,碧虚在上风下毒,想必连他也害了进去。

方知非和颜悦色,像在同多年的老邻居闲话家常:“我看你手掌颜色,掌心如墨,掌缘和手指却苍白。倒叫我想起一个人来,三十年前有位用毒的行家,人都称他‘阴阳手’,看来你是得了他的传承了?咳,咳,我那几年,也曾与他,一同研讨过,天下各种奇毒,交情匪浅,他曾说过,这阴阳手,有一处,极大的弊病,境界越高,毒气越强,有反噬……之像,咳咳,这解毒的方子,我倒见过,”方知非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好像说了这段话,累的他气息都不匀了,休息了片刻,他才继续说道:“我这人,记性极好,到现在,也还记得清楚……不知他传了给你,没有?”

碧虚听了,全身衣袍都无风自动,双眼中精芒闪动,显然已是动了心。

方知非低头,右手手指在左胳膊伤口中捏住一根锁魂钉,慢慢抽了出来,深黑色的锁魂钉泛着幽蓝暗光,表面光滑,不沾一滴血。

方知非看着这根锁魂钉,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今日,竟是我应劫之时,咳,咳,大劫难逃,这也是,我的命数。只可惜,我方知非,一生所学,没有个真正传承,唉!”说罢长叹一声,忽然皱眉,结结实实吐了一大口血。

碧虚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方知非身体向后靠在土块上,月色凄凄之下,他看起来着实虚弱的很,刚才那一口血吐出来,他脸色更是灰败了几分。他看着碧虚,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若真想知道,就上前来,咳咳咳,法不传六耳,我自说与你听。”

火手喊道:“别信他!”

碧虚上前,出手如电,捏住了方知非右肩,方知非唯一还得力的右手,也软软垂落。碧虚见他没有反抗,这才放心,对方知非道:“说罢!小点声,只我听见就可以了。”

方知非一个一个药名说将出来,许是伤重,越说气息越是减弱,碧虚听得入神,上身前倾,不知不觉向方知非越靠越近。忽然他全身一颤,心口处传来剧痛,原来是方知非用受伤的左手,指尖轻弹,将那支锁魂钉,射进了他心口。

锁魂钉上带有尸毒,顷刻间随心血传遍他全身。碧虚再也捏不住方知非肩膀,扑通一声倒在方知非身前地面。他恨恨瞪着方知非,说:“你……你……。”

方知非右臂一振,顿时恢复,立刻运真气于指,连点碧虚胸腹几处大穴,封住了碧虚的内丹。说话也不那么有气无力的了,口中道:“我可没有骗你,这药方句句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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