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哭完了,这样想着。

可惜她身上没有带取火的家什,想找地方躲避,势必还要背着这高大的男人走路,她这会儿双腿正不停发抖,确实走不动了。

定了定神,沈芸坐起身来,将那男人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听了一会周围的动静。周围很安静,她略放下心来,坐着缓缓吐纳调息,让自己力气恢复。

将近天亮的时候,来了一只狐狸,沈芸拔出匕首,瞪着它,嘴里发出呵斥声,那狐狸徘徊了好长时间,围着俩人转了几圈,终于还是放弃离去了。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投射在沈芸脸上的时候,沈芸忍不住热泪盈眶。林间鸟鸣啾啾,晨露在草叶间晶莹剔透,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男人还是昏迷不醒,沈芸将他扶起,再次背在后背,循着来时的痕迹,走回了昨夜初来时的那个地方——她的包袱落在那里了,别的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那红色蜡丸。

林中血迹处处,草木摧折,沈芸看见一处灌木枝上挂着一片豹皮,知道这场恶斗,豹子是输了。黑熊也早已离开。

沈芸将背着的人放在地面,小心地走过去,拿回了包袱,那小玉盒滚落在一棵树下,沈芸找了一圈才找到。打开看时,药丸还在。又找到云舟收好。

沈芸不敢在这里久留,把包袱挂在胸前,将男人再背起来,一步步离开这里。一直走到走不动了为止。

她体力有限,沿着山势,一径向下坡路走,停下来时,山势较为平缓,树木渐少,她看见一片长草长得茂密,就走过去将长草踏平,将男人慢慢放下来,让他躺在草上。

一夜未眠,又耗费了这么多的体力,这会儿缓过紧张劲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她坐在草上呼呼喘气,低头打量这男人。

怪不得背着这么重,沈芸看见他身上还穿着护甲,就用匕首割断丝绦,将护臂护腕、腿甲、护肩一一卸了,胸甲却不好卸,沈芸摸索着胸甲的缝隙,研究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卡扣,将几个卡扣扳开,胸甲裂为两半,沈芸将胸甲脱下,扔到一旁。

想想自己昨夜慌里慌张,就这么连人带甲背着走来走去。沈芸将脸抵在膝盖上,自己笑了自己一回愚蠢。

歇息了一会,沈芸去摘了一片干净的树叶来,在草丛木叶间收集露水,渐渐积了一盈掌,她微微抿了一小口,即忍住不饮。

走回来,取出红色药丸,依然分揉成小粒,手指分开男人嘴唇,却见他牙关紧咬。沈芸捏他下颌,又用指甲去撬他牙关,都是不成。只好用手推推男人的脑袋,大声说:“喂!醒醒!!”

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沈芸无法,只好先将木叶中的露水慢慢倒在他嘴里。那辛苦搜寻来的水,却沿着那人嘴角尽数流了出来。

吓得沈芸又去摸他鼻息,鼻息缓慢轻浅,却终还是有。

沈芸察看他全身伤势,只见全身大大小小伤口数十处。光脸上就有四道伤,三道在面颊,一道更深的在额头,将右眉裂做两半。

最致命的伤在胸前,红黑色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洞,有鸡蛋大小,随着男人缓慢的呼吸微微张合,冒出些红色的血沫。除此之外,两处较深的伤口,一处在左边大腿上,也是一个洞;一处在后背,沈芸将男人的身体稍微抬起来看,只见从右肩胛到后腰一道大裂口。

男人平躺着,后背的伤沈芸看不到也还罢了,胸口和大腿的两个洞看得她心惊肉跳。想了想,用匕首割下内衣袖子和衬裙,大概把这两处伤包了起来,至少不必直接看到。沈芸又从包袱里拿出琼英给她准备的新衣,给男人盖在身上。

太阳升起,空气渐热起来,晒得沈芸昏昏沉沉地。她低头注视男人,时刻准备着他能够醒来,看着看着,身体慢慢软倒,竟然就地躺下,下巴抵着膝盖,蜷成一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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