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怀疑龚媚媚话中的诚挚,众人心照不宣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整个医院安静极了,只有偶尔护士推动推车的声音让这个夜晚平添几分紧张。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是驱逐冥界的勾魂使,只要今夜纤罗的魂没能被勾魂使带走,那么他们就有办法让纤罗起死回生。起死回生之术是禁术,所行之道甚至称得上是危险至极,但凡被冥界通判知晓一丁点风声,参与之人必然会遭到冥界疯狂的报复。

清心观几百年来弟子凋零,青云道人眼看着三个青云在他面前陨落,纤罗更是他一手带大的,他的情感内心断然无法看着纤罗香消玉殒,所以他愿意举全宗之力施行禁术。

然而,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准备迎接冥界勾魂使时,来的却不是勾魂使,而是冥界通判。

来的通判是楼古,青云道人等人在外摆的那些阵法,在楼古眼里还不如障目一叶。他带着青铜面具,穿着黑色左衽深衣,腰间别着一把剑,剑柄挂着一枚九方青铜铃,铜铃无风摇摆,散发出墨绿色的荧光。他像似一道若有若无的微风,肆无忌惮从医院大门走进纤罗所在的病房,而在外戒严的众人却无一察觉。

楼古如空气般透过医院厚重的房门,无声无息路过聚精会神的龚媚媚,轻轻走到傅珈蓝身边。此时,傅珈蓝怀里抱着脸色清灰的纤罗,在楼古靠近时,他低着的头才终于抬起。

傅珈蓝无情无念的眸子盯着带着青铜面具的楼古,眼睛如一潭黑沉的死水。而楼古厚重青铜面具后透出的眼睛则是冷漠到骨子里的无情,这种无情是看尽沧桑巨变、人间轮回的人才会有的无情,甚至此刻傅珈蓝在他眼中幼稚、可笑得很。

“叔叔。”傅珈蓝开口,嘶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诡异非常,龚媚媚心中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转头,却发现她已无法动弹。

“她已经死了,你们道家与阴阳家是想违背冥道法则吗?道家阴阳家这些年死的人嫌少了是吧?”楼古的声音带着玩味,可是任谁都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冷意。

“求叔叔放过她。”傅珈蓝垂下他高傲的头颅,抱起纤罗跪在楼古跟前,“看在她破除了亡灵幻境的份上,放过她。”

“桀桀能召唤七彩霞光,是有点能耐,只是”楼古怪笑了一声,蹲在傅珈蓝面前,闪耀着红光的眸子直视傅珈蓝道,“冥道法则不能破,这世上断没有起死回生,你要拿什么跟我换?”

“一半的寿命,我愿意把我一半的寿命给她。此生此世我要与她同生共死。”傅珈蓝冷静异常说出这句话,他抬起头坚定地与楼古对视。

对于傅珈蓝的话,楼古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态度,满含深意地扫了一眼纤罗,道:“其实,她现在死了才是最好的。”

楼古的话就如一把巨锤,在傅珈蓝心中击下一记猛击,他一脸错愕地看着楼古,而楼古却不给他任何疑惑的机会,他抽出腰间的青铜古剑咻地刺进傅珈蓝的心脏,将傅珈蓝剩余的命火从中抽取而出。

“人啊,天真可笑得很,恩爱了一生一世,就会肖想永生永世,等真的永生永世了,却后悔了情情爱爱,哪就真的得至死不渝?岁月那才叫流水一样。”

楼古呢喃着道,用指尖将傅珈蓝的命火分成两半,一把打进傅珈蓝体内,一半打进龙纤罗的体内。命火一入体,楼古从傅珈蓝身躯抽出古剑,将剑插回剑鞘。

傅珈蓝则捂着胸口痛哼,既要忍受冥剑刺体的冷痛,还要忍受命火入体的炙痛。他忍着痛给楼古磕了一个头,道:“谢谢叔叔。”

“不用谢我,今日此女命不该绝于此地。”楼古嗤笑几声,拂袖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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