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后的清晨,树木鸟儿都重新焕发了生机,大概坏天气只苦恼了人类而已。刘子叶值完夜班带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开门看见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两只,说不惊讶肯定不是真的。开门声惊醒了霖山,看见刘子叶回来正盯着自己和溪云俩人谁在一张沙发上一个被子里,说不尴尬肯定也不是真的。
“刘阿姨,你回来了?”这不明显就是句废话吗?
“奥,恩。你怎么在这儿?”刘子叶瞧了一眼自己女儿,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霖山踹了溪云一脚,赶紧从被子里出来,“昨天不是下暴雨嘛,
阿水说她害怕,让我过来陪她。”霖山的谎话明显进步了。
“干嘛?”溪云两条腿空蹬了几下,鼓鼓扭扭的坐起来,“妈?!”
“你们昨晚就在外边睡一晚啊?”刘子叶的眼神有些异样,她看看溪云,又看了看霖山,马上又笑着问了句:“我是说昨天下那么大雨,你们在外边睡也不怕着凉?”
“我不让他在这儿还让他睡我床上啊?妈,你还当他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呢?他昨晚过来可不是为了陪我,是这小子失恋了想从我这儿找安慰呢。”溪云卷卷被子准备抱回房。
“我买了早饭,不过不知道霖山过来,买的不多,你俩先垫补点儿。”刘子叶把油条豆腐脑放在了餐桌上。
“妈,你不用管我们!”溪云在卧室里喊了一声,“一会儿我们在外边买点儿就行!”
“霖山啊,阿姨都好久没见过你了,你看你都长这么高了,都成大小伙子了!”她拍着霖山的肩膀,他们小时候的样子还一幕幕清晰的在脑海里,“不过你可别叫她阿水了,她要是听见了又该跳脚了。”刘子叶压着嗓子生怕溪云听见。
“妈,你是不是说我坏话呢?”两个人转头撞见倚着门框的溪云在直愣愣盯着他们。
“阿姨说不让我叫你阿水,还怕你生气,你是不是没跟阿姨说---”
“说什么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让你叫,不让你叫,就是不听!非得我动手是吧!”溪云作势要打,一拳一拳的往霖山肩膀上砸,还直给他眨眼。
“妈,你赶紧吃,吃完赶紧休息啊!”两个人连脸都没洗就作鸟兽散匆匆出门。
两个人相互打闹的样子让刘子叶摇头微笑,她知道这两年溪云过得也很不开心,她庆幸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嬉笑怒骂的朋友。可是另一方面,她怕溪云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家庭和霖山家庭之间的差距,她怕她自卑,她怕她被人轻视,她也怕她会埋怨自己。做了两年单身妈妈的刘子叶尝到了许多比离婚更可怕的人情冷暖,不论是婆家亲戚的倒戈相向,还是娘家亲戚的不解嫌弃,甚至以前好友的纷纷离去,这些刘子叶都受得了,因为真正能摧毁她的不在于此。一个女人,哪怕一个柔弱的女人,一旦成为母亲,也会所向无敌,刘子叶如此,全天下的母亲都是如此。可正因为如此,孩子就成了当妈的最致命的软肋。
想到这里,刘子叶脸上的笑容又慢慢地消失了,换成了一脸担忧和一声叹息。她想起自己离婚不久后和那几个人的聚会,张美琳明里暗里的态度,张晓夏朴树迷离的暗示,她们觉得自己的孩子要比溪云都高一等,甚至不配做她们孩子的玩伴。那次之后刘子叶和她们断绝了关系,那次,刘子叶也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单亲母亲极易成为泼妇,换成另一句应该是为母则刚吧!
那次聚会是张美琳组织的,当然四个人里也就数她最有时间。聚会地点选在了一家刚开不久的川菜馆,这四个人都还算能吃辣。
郑晓秋在单位机关工作,工资算不上高,但是工作一直还算清闲,下午下班也很早,所以她是除了张美琳第二个到餐馆的。
她见着张美琳这一身盛装,本来就漂亮的脸蛋显得更精致了。郑晓秋谨记易安的嘱咐,一见面就夸张美琳漂亮:“美琳姐,你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幸亏这还算句实话,郑晓秋还算说得出口。
“哪里哪里,你才是越来越漂亮了!”那上翘的嘴角,傲娇的眼角,这句话跟郑晓秋那句比更不实在。
“最近易冬都不怎来家里和舒心一块儿学习了,说是要准备什么考试是吧?我们舒心可想她了!”张美琳一直认为自己人生唯一的缺憾就是舒心的成绩。
“对,她现在晚上放了学还得去上辅导课,每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郑晓秋如实回答。
“那真是太可惜了!要不平时她们两个一块儿写写作业什么的多好,她们俩从小就亲,整天都喜欢黏在一起!”张美琳是真的不清楚易冬的冷淡性子吗?真是张嘴就来。
“是啊!虽然可惜,但也没办法啊!”郑晓秋一直张望,着急那两个人怎么还不到。可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张美琳一直向晓秋讨教怎样能提高成绩,希望舒心能像易冬一样,有个易冬这样的孩子多么骄傲云云的。
随后到的是郑晓夏,她现在整日都是一身西装,再配上干练的头发、精明的眼睛,真的像个女老板,当然本来也就是个女老板。
“你俩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路上没堵车啊?”郑晓夏边脱外套边问。
“我早早就到了,去旁边的百货大楼逛了逛。”张美琳指了指旁边的“战利品”。
“我骑自行车,不怕堵车。”郑晓秋强装炫耀。
“我说给你出钱买辆车,你就不愿意,非得整天骑着个自行车冬冷夏热的!”
“你又说这事儿干嘛?你出钱给我买车算怎么回事?”晓秋明白她姐姐只是想让她活的更舒适一点,可是她不想感觉欠着她,也不愿接受她这种有些颐指气使的语气。
“行行,不说。你俩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知道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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