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让陛下看清楚,无论是助元氏夺天下、还是守天下,都要倚靠他们世家旧族。

“不必如此。”

然而燕国公廉训摇了摇头,原本言语之人噤声,合袖听候。

“犬子素来无心名利,行事柔和,便任他去吧”燕国公轻声说着,便从那红木椅子上缓缓起身,“况且诸位的公子中也不乏青年才俊。”

几位大人互相望了一眼,神色复杂。

“陛下做的也对咱们老了,该让孩子们做事了。”

……

待到那些老大人们纷纷告退,这偌大的营帐终于寂静下来。

透过门帘边缝落在西洲羊绒毯上的那一缕阳光,一如既往地恬淡无声,燕国公负手而立,直望着架上那副盔甲抿唇无言。

那盔甲流光寒凉,庄严华美,乃先帝所赐。

“太尉大人……”

“嗯。”

“献州的眼线来报,说是司马氏的遗孤有些动静……”

燕国公回头,那人一身尚书的服制,直恭敬一揖。

“淳于大人但说无妨。”

“是……”

淳于芳慢慢直起身子,深凹眼眶中的那双眼睛定定看向燕国公。

“她小叔父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太尉大人,您是知晓的,这愍怀太子的血脉若是流传下去,终归是个隐患……”

“那淳于大人的意思是”

燕国公从那张老脸上瞥过,淡淡一问。

“容那遗孤存活至今已是莫大的恩惠,她若是愿落发为尼再好不过,若是不愿那就休怪咱们无情了。”

言尽于此,淳于芳语调极冷,就算不甚了解之人亦能看出此间的仇恨来。

燕国公自然心知肚明。

示意一旁的亲信奉上茶水,廉训负手踱步,那淳于芳接过茶盏直连声道谢。

“淳于大人,此番裕王殿下获准留京,你有何看法?”

许是没料到这般一问,淳于芳手上一顿。

“想来,陛下这是要借裕王殿下的手牵制咱们……”

裕王殿下身为陛下的嫡亲叔父,在宗室之中地位极高,况且他当年请辞尚书令一职隐居充州之后,那位置便一直空悬,此番回来,怕是要官复原职。

“那,这与那司马氏的遗孤又有何关联呢?”

淳于芳疑惑不解。

午休之后围猎便会正式开始,虽隔着厚厚的营帐布,却有搬运器械的轻微声响隐隐透进来,倒也不至于扰人心神。

“那我不妨告诉淳于大人,”燕国公停了脚步,“莫管裕王殿下在朝在野,只要尚在人世,这司马氏遗孤便断断动不得。”

“这又是什么道理!?”

淳于一惊,愈加困惑,却听燕国公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贾周谋逆,逼得愍怀太子夫妇自缢,元晟急流而退便是为了保她”

然而他蓦地收声,神色讽然。

“可这十年来,裕王入朝归野反复无常,也着实可笑。”

……

薄如蝉翼的鸾凤轻纱自那红木高架悬垂于地,尾梢覆上雪白的羊绒毯。

帐内日光朦胧,玫瑰熏香氤氲,寂静无声。

“小姐……小姐当真要回去吗?”

“奴婢好怕,黄伯伯说,如今京城里都是坏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白芷总会梦见往日的情景。

在这些诡谲的梦境里,她或许是扶还堂内门弟子白芷,亦或是晋太子遗孤司马白术,而并不是安阳郡主秦氏

“可我要回去,我要找到爹爹和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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