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因为如此,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劲儿的大口喘气,显然是气极了:“她有什么好?是有倾国倾城之姿,还有出身高贵落落大方,叫你这么看得起?她一个姑娘家,成天扎在男人堆里,你那个北镇抚司,是个什么去处?肮脏的、阴暗的,她接触的不是一天两天。怎么着?人家说娶妻娶贤,你是打算怎么样?”

她又冷呵,极其不屑:“往后你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心思各异,你揣测她,她算计你的,这是过日子呢?”

卫箴一早便知道,要母亲接受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他才想着慢慢来。

母亲要的,是如褚娴那样的容色不必十分过人,可一定属上乘,出身好,举止优雅,端淑贤良的大家闺秀,能持中馈,辅佐内宅,做个贤内助。

而阿春与母亲的这个要求,显然相差甚远。

但是他今日一定要把话说明白,不然凭阿春在他府上住的这些日子,母亲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整治她。

母亲从前是如何在人前行走的,他不知道,可多少有所耳闻。

铁腕的襄元长公主,对于忤逆她的人、不顺从她的人,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母亲,这是儿子自己的事情,母亲就不能不插手吗?”他抬眼望过去,果然见他母亲又倒吸口气,于是他略微抿紧了唇角,“儿子是常年在外行走的人,要个中看不中用的大家闺秀,摆在家里,是为了好看的吗?母亲要个能辅佐内宅的,大嫂已经足够了,原本就不必指望儿子,将来就是成了家,儿子一样是住在外头单过。既然是这样,母亲何必要强求?非要找个儿子不喜欢的,叫儿子不情不愿的过一辈子,这就是母亲想要的吗?”

这话说得太重了。

这天底下,没有为娘的不要孩子好。

卫箴长这么大没吃过苦,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饮食起居,他没沾手过。

在襄元的心里,并不是一定要个什么高门出身的大家闺秀,却也一定不能是谢池春那样的。

她倒不是说谢池春就如何不好,虽说不了解,可能在锦衣卫待这么多年,还升了官儿的人,至少不会是个很糊涂的人,大概有勇有谋四个字,也是当得起的。

然而问题就在于,卫箴话里话外维护她,喜欢她,将来想要和她过一辈子,而她那样的姑娘,哪里是能够过一辈子的?

一辈子很长,长到卫箴在这个年纪,根本就不敢想象。

她走了大半的人生路,不可能叫小儿子一条道走到黑,回头后悔莫及。

“你就是说破嘴皮子,这事儿也没可能。”襄元翻了个白眼丢过去,对他所有的话,都像是没听进去一样,“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由得你自己了?就算我跟你父亲不做主,将来也少不了太后或是陛下与你一道赐婚旨意,你还能跑的了?现在年轻,动了些心思,或是经不住诱惑,或是觉得这姑娘与你所见皆不同”

她又拖长了音调,嗤了声:“自然也是不同的。你往日所见,哪有她那样的。”

“母亲!”

卫箴咬重了话音,显然很不高兴。

襄元撇撇嘴,知道儿子在兴头上,这时候说谢池春太难听,他只怕要翻脸,故而把两手一摊,没再数落谢池春什么,只是转了转话头:“你那点心思趁早收住,跟我说再多也没有用,我不可能点头同意,你就是说到太后或是陛下那里去,他们也不可能顺了你的意。”

所以卫箴是负了气离开公主府的,临出门的时候,遇上他大哥,因他脸色难看,卫启到底不放心,就多问了两句,可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话都没多说两句,就匆匆离去,引得卫启一阵不痛快,索性也就不再去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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