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少年这般突兀之言,道长略微顿了下,心道这小道士说话怎生如此失礼?但他平日里乃是极宽和、温雅之人,并不与之计较,只是慈蔼一笑,侧身将门前的小道娃朝门内让了进来:“小道友,夜深了,快些进来!”
“咕呱咕呱咕呱!”
这时,本关在葫芦里的五足银蟾突然一阵乱叫,其声凶狠,凤吾呵斥了好一顿才停下,万分窘迫:“道长,实在是失礼了。”
道长摆了摆手:“不妨事。小道友,请这边过来。”
少年挠着头悻悻跟了进去。
这间道观并不大,一眼就可看尽,其主观位正北,两侧分别是几间屋舍和马厩,栽的几棵松木年岁也轻。烛火明灭的主观内,祭的神像肃穆凛然,却并不知名,凤吾讶异问道:“这尊神像是谁?看着不像三清祖师中的哪位,我竟不认得。”
道长提灯在前引路,听此问,欣然解释道:“小道友自不认识,因其并非神仙,而是位云游道人,其号‘北冥’。”
以北冥为号,这道人实在嚣张。凤吾正欲追问,却被一声苍老的怒斥给打断了:
“大晚上的吵嚷什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不消细听,也知是从第三间屋舍发出来的,因为道长正垂首恭敬地朝那处鞠礼应“是”。听完训后,只见他略微凑近了凤吾,轻声耳语道:“小道友,贫道师父年岁大了,一点点响动都受不了,还请你沐浴完后就快些睡觉,别发出声响吵到老人家。有不周之处,风尘在此告罪。”
“道长切莫多礼,晚生借住在此,已是叨扰两位了,自当多拘谨才是。”见道长欲拱手施礼,凤吾忙虚扶起他,神不觉间,自己说话也文绉绉起来。
不过,原来这道人号曰“风尘”,难怪观名“风尘观”。
之后,凤吾住进了第五间屋舍,与老师祖隔着一间屋子,就算如此,他还是各种小心,沐浴入水时也是踮着脚尖进去的,生怕动作过大,发出声响,惹人不高兴。
屋子很小,一盏灯便通明了,陈设也简洁,一张床一套桌椅,余下的空间放个浴盆后再没多少了。
浴盆边缘很高,凤吾把肩膀以下浸入水中,认真搓洗着,下山才一天,就招惹了不少晦气。
将清水拧到自己前胸,任之流下,闭眼深思,他,之前真的是太年少意气了。
“咕呱咕呱咕呱!”五足银蟾偏生又开始叫嚷了。凤吾急忙拿来葫芦喝止它,可是没用,反而越叫越凶,十分无奈,只当它也想洗澡,便出言哄道:“好啦,等我洗完了就帮你洗,别吵了!惊扰到人家会被赶出去的!”
叫声逐渐嘶哑了起来,却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纳闷道,五足银蟾平时并不常叫,自下了山后就各种怪叫。只这次,叫得尤为竭力,似是在恐惧着什么。
隐隐地,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四面八方而来。
“谁!”
凤吾捉摸不清,厉声一喝,乃惊见为灯光映得亮黄的白砂纸上透过来一个黑色人影,形状很是年轻,它正一动不动地侧立在那儿,就像是在偷听屋里的声音一样。
简单披上衣服,屏住声息,悄悄拿起句黔白帝轻手轻脚地靠近门边。他不断揣测着,是道观里的年轻弟子?不太可能,观里应是没有小弟子的,不然开门的就不会是风尘道长本人了。即便是,此人趁自己洗澡时躲在门外是何居心?
见对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保持偷听的姿势立在那儿。便径自直接冲了出去,打算杀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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