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实验班的事情让班里的气氛紧张起来,一时间什么情绪都有,乱糟糟的盘成一团压在教室的天花板上。
十拿九稳能去实验班的学生,也会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外百分之一的惶恐;六七成可能的人则是拼命折磨自己,每个人都朝着林亦博式生存发展;好几个和我一样进步幅度大的人同样陷入胶着,徘徊在一百名左右的人嫉妒,徘徊在倒是一百名的人不屑,朋友分别情侣离散,压力背后还有不舍。
大多数毫无希望的人,也都被实验班的前戏一脚踹进进现实,我们即将高三了,高三了,不能在玩了。
天气渐热,一间小教室里挤了六七十人,而且我初中时全林城的学校都把教室里的吸顶式大电扇换成了壁挂式小电扇。全班四个电扇,开到最大档能被吹到的人总共不到二十人,教室里完完全全就是个蒸笼,每个人动一动头上就能冒白气。
老贾这人常年穿一件浅灰色POLO衫,每次他背对我们在黑板上写东西,我都能看见他后背生物书那么大的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都打起精神来啊,现在这都好多了,想当初十几年前我在桦实上学的时候,教室里没座位大家就在楼道里站着上课,一个班都九十多人,座子还掉漆,一节课下来裤子全是黄的,屁股上皮都粘一块了,人都不敢站起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心想我的裤子也都粘在身上了,每次我都会怀疑是不是亲戚来看我了。
桦实校服是标准的中国式运动衣,夏季校服长裤到脚,上身紧口衬衫,因为肥大袖子接近五分袖,穿着这身衣服在教室里上课,基本上第一节课结束全身就湿透了,更别提每天还要在接近四十度的温度下跑操。
每个人都是两身校服,女生爱干净,基本上进入六月大家就自动忽略了午饭环节,拿出全部时间洗头发洗衣服,每天中午宿舍都是一片六个人蹲在地上洗衣服的盛况,根本没地方容人走路。
后来我去其他宿舍帮忙拿东西,才发现对比八个人的宿舍我们宿舍已经很幸福了。
“我们上学那会儿啊,可比你们现在苦多了,你们现在一宿舍八个人就觉得挤了?我们当时都是十个人一宿舍,独卫门口还要放一个上下床呢。”
想起宿舍我更痛苦了,我们宿舍在顶楼,每天吸收着最充足的日照提供着最反人类的温度,每天中午回到宿舍大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窗帘换衣服,然后去卫生间接凉水泼到自己身上,反正没几分钟就会被高温蒸发的。
中午还好,楼道一侧的门可以敞开,可是晚上阳台和楼道两侧的门都要锁死,七八平米的空间塞进去六个人,没有电扇没有空调,只有折磨人的高温和永远也打不完的蚊子。
身上的衣服躺下后不到一分钟就全部湿透,整个人就像是躺在一口架在火上的棺材里,明明困得要死,可是热的死活睡不着,第二天没精神又会在上课犯困,加上现在整个高二严阵以待的气氛,人已经疲累到极限了。
狭小的空间让浓郁的花露水味道愈发膨胀,我摸出放在床下的水盆和毛巾轻手轻脚的擦拭身体,同时竖着耳朵提防着值班老师。
每晚睡觉前我都会打好一盆凉水放在床下,六月中旬的宿舍晚上的气温直奔四十度,我只能靠着凉水擦身的方式给自己降温,上铺比我们下铺还要的温度还要高出几度,又没有凉水救济,叉叉和心怡好多次半夜两三点起来去卫生间用凉水冲身体。
约莫是刚过十二点,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又挣扎着醒过来,全身都是湿透的,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贴耳短发的每根头发上都是小水珠,厚重的刘海被我扎成冲天辫定在头顶,眼睛里都是雾蒙蒙的。
我翻身下床,把半盆凉水泼在床上,闭着眼躺了上去。
209.
开学时苏正阳就曾问过我,为什么我们女生都是短发。并不是所有短发都是民国女学生那种齐耳文静的样式,桦实的短发被林城学生称为“三不盖”头,前不过眉,因为会影响视力,侧不盖耳,因为会影响听觉,后不触颈,鬼知道是因为什么。
桦实的短发根本就不是以短为标准,而是以丑为标准。来这里之前我真是第一次听说头发能影响视觉和听觉的,反正谁定规矩谁有理。
高一入学报告那天所有学生排队在校门前站好等老师一个个检查,门口坐着一排充当理发师的大妈们,手里踹着家里长辈用来杀鱼用的大剪刀,大妈们都是老员工了,给女生剪头发整的像是剃光头一样,在我前面的小姑娘是哭着剪完的。
入学新生百分之九十九头发都不合格,交十元钱,重剪,再次检查时仍会有百分之五十的人不合格,那就继续重剪,好多人都是剪了三四次才过关的。
男生的要求基本上和光头没什么区别,检查方式是老师把手掌张开贴在男生头顶,五指合拢,能夹上头发就是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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