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娘在门口翘首以盼,孤单瘦小的身影让我鼻子又是一酸。

娘让我把帐本交给帐房的至贤,心疼地说:“饿坏了吧,快吃饭。厨娘今晚去镇上走亲,来试试娘的手艺。”

当夜娘又让我与她睡一床,等我门的时候她有点着了点凉,竟咳了起来。

“咳咳咳,梵儿,给我说说你这次出门的事吧,我心里清楚得很。捷儿怕是也折在那了吧。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把娘的话打断了。

我给娘倒水揉背,说:“娘,你想什么呢?捷哥回家了,或者久不在家,家里事多才没有过来拜见你罢了。”

娘摇了摇手,缓过气来又说:“你就别骗我了,或者这几天我就要去见你爹了。如若他问起这事,我该怎么说呀。”

“娘,你这是说什么胡话,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行,那就休息吧。”

后来我还是经不住娘的磨人劲,给她说了全部的事,说着说着娘睡着了。

谁也没想到,娘就这样走了。睡在我身边,直到早起叫不应才发现。

勿勿办完丧事,我觉得一辈子的泪都流干了。外人也把我家看成中了诅咒的地方,一年里面没了一半人。

初六的早上,厨娘把所有族人召集起来。简单搞了个仪式宣布正式由我掌家,从此这家就由我当了。

其实从小娘就让我到帐房去帮忙,家里的下人也很尽心忠诚,没什么费心的。

生活总是充满变数,安稳也不可能是常态。当家半年后,终于迎来了难题。

从昨晚开始我的右眼眉就不停地跳,厨娘说了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脸色一变,她自知失言又说,呸呸呸百无禁忌。

她没说错,灾真的来了。

早上收到一封京城来的加急书信,看样子是二哥写来的。这几年家里如此大的变故,也没回家,只知一心扑在朝庭上。也不怪他,有国才有家。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官位告急,为求保后,保送瀚儿,不日既归。

这一年西太后与新帝治国起分岐,二哥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以为他父母离世也不回家地劳心劳力,一定能支持新帝独立治国。

可惜他站错了队,此刻已被打下牢狱,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还能怎么办?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曾候王最后的血脉。我只得叫至强带上人去码头打听船期接回瀚儿,然后我再上京城一趟,希望能够力挽狂澜。

二哥上京后一路由伺读到进了翰林院,只当文官是如果会惹下大祸的。

本来族中也没娶二房的习俗,他却娶了两房太太,日夜争吵家无宁日。或许就因为如此才让他失去分寸,以致创下逆天大祸。

想来这瀚儿我也没见过,只因二哥总说忙,这些年娶妻生子只以书信通知,家里也按他所说记上族谱便是了。

此刻我的内心真是犹如热窝上的蚂蚁,一团乱。这时梁木走了进来,直接拿起绝笔写了两字,舍财。

我明白他是说就算散尽家财也要保二哥一家平安,想到在那龙凰山他独自守了四十多年的毅力,心中不禁定了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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