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樱蕊奄奄的端了一壶赤豆薏米水,慢慢腾腾来到花园飞檐凉亭,这凉亭不似别人一般有琉璃屋顶遮阳,顶上只是几支棕叶胡乱搭着,丝毫没有起到遮阳的作用。
手里的赤豆薏米水也不让添冰,从鹅卵石窄道走到亭子,也就转眼之间,樱蕊额上已经冒了一层细汗。
将汤一放,又埋怨道:“师父,烈日炎炎的,你为何要在此处歇息?”
炙北并未理会,只伸手端了汤,抿了一口,温热却不烫嘴,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将汤一饮而尽,又满足的探出头去,享受着金色阳光。樱蕊无奈摇了摇,往一边坐上,随手拿起桌上一只果子当扇摇来摇去,继续说道:“那黑衣公子已经睡了三天了,好看归好看,可三天不吃不喝,醒来怕是不行了,要不师父叫醒他吧?”
炙北无奈一笑,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巧嘴闲不下来,看她样子有趣,估计激他:“你当人人都同你一般,少了一餐就要死要活的,昨夜我还闻见你烤鱼的味儿,若这般下去,入秋新衣得宽二尺!”
樱蕊也不在意,一口啃了手里的果子,含糊不清道:“人活着本就要吃的,若都跟你们似得,一年半载油盐不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炙北笑容一僵,甩了甩手中的稠卷,扫了一眼偌大的客栈,转眼坦然一笑,打趣道:“那公子不吃不喝,每日供你欣赏不是合了你的心愿,若他醒了,要么跟我拼个你死我活,要么起身就走,到时你想看怕又看不着了!”
樱蕊被说中心事,羞红了脸:“师父你....”眉眼一转,又故意说道:“我本拿的是翠竹香,你为何换成桃花醉?我看是你是看他长得好,想将他留住,这才把酒换了!”
炙北也不恼,随手捡了一粒酸枣,葱白的手指一弹,砰地一下砸到她的额上,见她扶额跳脚,这才说道:“瞧着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若是在这舒适的地方呆的腻了,不如去师祖哪里学学礼法!
樱蕊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求饶道:“别呀,师祖他老人家,人还没解决就能感觉到他的冰山脸了,谷里本就多雨,若我回去,说不定来不及见师父您就被冻死了!”
樱蕊形容的十分贴切,炙北不禁想起了哪张万年冰山脸,就在初入谷的时候,就听人说苦夏有一宝,坐拥热不怕,说的就是他。不禁噗嗤一笑,又觉得有些尴尬,扬了扬手说道:“再扰我清净,你便非去不可了!”
樱蕊一听,连忙收起桌上的碗筷,调皮吐了吐舌头,应了一声转身溜了。
炙北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自己当年怕也是这般简单快乐,夜里有一块白馒头,就是一天里最大的愿望,而现在,别说是馒头,就是当年引得自己站不住脚的街边小食,也不知其味了。
回想着那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垂眼摇了摇头,兴许活着就是要慢慢变成他那般模样吧。
沉默了一阵,慢慢从怀中掏出那支碧玉葫芦瓶,高高放到眼前看着,嘴角一勾,自嘲的笑道:“弱水?寻你万里不见,如今却被人亲自送到手中,那些为了你失去的性命的亡灵,会不会有些安慰?“
手中的葫芦瓶微微有些温柔.炙北的眉头又皱到一起,凝视许久,朱唇微开,自言自语道:“即是得了,又何必犹犹豫豫....”
便把葫芦一开,扬手便倒入口中。
溺水果然厉害,才一入口,就觉五脏六腑入了一股暖流,如沐春风,无比舒适。
过了一刻,那种温暖之感却是加重,好似一股熔岩在五脏六腑中来回涌动,似乎要好要到突破,冲出体外。
浑身如同着了火,嗓子里有干渴之感,四肢竟也有了微汗,她不自觉的往里躲了躲,第一次觉得酷暑难耐,心觉不妙,却还是带了一丝侥幸,选了一处避光地,盘腿运功。
才刚坐定,远远就见樱蕊带着一个黑色身影走来,心下暗暗一叹,桃花醉一碗,大梦三千。一般人若是喝了,定是要睡三四个月,若无一点内力的,一喝便是两年不醒。内力高者,至少也得一个月左右。
此人竟只睡了三天!炙北不得不刮目相看,远看他身材健硕,步伐稳健,眼神专注又冷峻。
近了剑眉飞拔,鼻梁挺傲,薄唇紧抿,面似冠玉。
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灰尘,衣袖上还有残留的蛛丝,却似乎没有影响到他莫名散发的非凡气质。
不由哀叹一声,赤焰门那下三流的地方,竟然也有如此高手,他师出何处,为了要效忠赤焰门?
男人远远见她,又扯了嘴角就笑,假模假样行了一礼,淡然说道:“听丫头说,无往客栈的规矩,有酒便有生意。溺水你也拿了,此刻应该帮我了愿了吧?”
炙北愈加好奇起这人的身份,将腿放下换成慵懒的姿势,自然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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